“苍穹之上褪色的黄金瞳孔痉挛着坍缩，犹如被烙铁戳伤的巨鲸沉入虚无之海。残破夜幕重新裹住人类理应畏惧的星空，而大地正举着千万支猩红火炬——焚烧的沙之城将地平线锻造成沸腾的熔炉边缘。
建筑骨架在焰浪中屈膝皲裂，沥青河流裹挟着神血与灰烬蜿蜒爬行。没有哀嚎，因为喉咙早被神怒烤成焦炭的众生默片中，唯有四百七十万具尸骸在高温里蜷成漆黑的问号。
幸存的十七人将旧神纹章烙进脚掌血肉，此刻正如残缺的蚁群匍匐在灾难的震央。
他们颅骨内侧仍回荡着那一幕：主单手掐灭裁决之光时，神使鎏金骨骼在祂指间绽放成金属花卉的模样。而现在这个男人正背对着诸神的余烬微笑，火星顺着祂扬起的衣摆编织起全新的王旗。
十七道脊梁同时折断出臣服的弧度，他们听见自己眼球在颅腔内爆裂成赞美诗的音符。
那是崭新的圣乐，音符交响，伟大的主在最后说出的那一句话，正在所有人舌尖蚀刻成带倒刺的律令。
‘哀鸣会从纪元初响彻到末日终章——’
火焰浸透新纪元的胎衣，再添几笔：
血雾在烧焦的塔尖凝结成婴孩蜷缩的形态，那些被诸神赐福过的穹顶玻璃正淅淅沥沥融化，每一滴都在主的脚边聚成嘲笑旧主的银舌头。
十七个匍匐者中，有个少女正撕开自己嵌着神眷烙印的眼睑——当她发现汩汩流淌的不是血而是液态祷文时，破损的声带竟迸发出殉道者般的欢愉颤音。
主的靴子踩过……”
读到这儿，白叶还是忍不住喊了停。
正认真辨别这些复杂字眼的肖慈有些不解地抬起脑袋，她不擅长识字念书，但现在不同，因为，这其中歌颂的主，是她最亲爱的哥哥。
她朗诵地很是虔诚、也富有感情，几乎将那一夜的沙之城尽数展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此刻被白叶突然打断，橘毛小罗力还是忍不住遗憾地叹了口气。
不过，和她不同的是，飞行器内的其他几位女性正在交换诡异的眼神。
最后，前来接收这庞大财产的帝国女皇陛下还是忍不住望向了肖恩。
“那些话，全都是你说的？”
她并不是不相信，因为在骗子的口中任何火苗都可以迸发成为烈焰，但是，肖恩的性格似乎又注定了，他不是喜欢说这种话的人。
从沙之城出来之后一眼不发的肖恩终于转过了头来，他用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冷漠平静扫视着众人，更让人心惊的是，他的眸子竟然带着不属于人类的神性。
然后……
“都是我说的——”肖恩露出标志性的狂妄又狡猾的笑容，“只不过，我亲爱的大主教为我进行了一些美化。”
白叶和洛希忍不住再度对视了一眼，她们已经可以感知到，肖恩晋级了深蓝，可是，那一夜过去，为什么这家伙多了一个所谓的大主教……
见身边熟悉的人都露出了这样的表情，肖恩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这熟悉的笑声让白叶和洛希松了一口气，还是那个肖恩没错。
抹了抹自己的眼角，肖恩乐不可支道：“都说了，这是新任大主教阁下写的，他很擅长这些东西。”
说着，他伸手指了指飞行器的窗外，那儿有一架小型的飞行器跟随在侧翼，上面是沙之城的幸存者们。
幸存者们也不至于只有“十七”这么个可怜的数字，沙之城近五百万人口几乎全灭，沦为了肖恩向欺诈之心支付的代价，但最终还是有一万余人活了下来。
而十七人，正是最开始亲吻肖恩靴子的那几位。
带头亲吻肖恩靴子的人是沙之城的图书馆抄写员，他是第一个从全知全能之圣灵主那儿倒戈，转头开始信仰肖恩的人。
为了表示嘉奖，肖恩便奖励了这位名叫布鲁克斯的抄写员成为了自己的大主教阁下。
而大主教阁下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恳求将伟大的主所做的一切记录下来，这将会是沙之城余下一万多人的新赞美诗，将是带领人们走向唯一正确道路上的福音和法典。
显然，大主教阁下的文采飞扬，也非常熟练地为肖恩蒙上了宗教之主应该具备的神秘色彩。
听肖恩说完，白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大主教……等会，你真的成立了一个宗教？而且，你的大主教真的开始用‘祂’来称呼你了？！”
肖恩耸了耸肩膀：“没关系，我还是允许你和我面对面的交谈，话说，女皇陛下，你的帝国需要君权神授的现场版本吗？”
白叶不断打量着肖恩，对方这胡诌的口吻还是一点没变，甚至，连他的气息都一点没变。
可是，肖恩已经晋级进入了深蓝……难道，肖恩的深蓝和其他人不一样？
注意到白叶的表情，肖恩只是哈哈一笑，没有多做解释。
当然，一些东西用脑子思考一下就能得到答案。
肖恩的深蓝，与其他人完全不在一个层次！
他在深红巅峰时就开始转换本源能量的过程，那庞大如海的能量积蓄了无数，若不是绽放之心的出现，肖恩也许还要再憋上好几个月。
虽然圣灵主的陷阱打乱了肖恩的计划，但他用于献祭的人群实在过于庞大，欺诈之心给出的回馈是如此愉悦。
而且，三种本源异能在晋级进入深蓝之后再度得到了全面的强化，本就擅长群体对战的肖恩几乎在一瞬间拥有了其他深蓝难以想象的可怕手段。
同时，圣灵主自作聪明的绽放之心帮助肖恩进行了全面的粗暴强化，他的能量已经不是普通深蓝可以想象的了。
当然，能和深蓝扯上关系的没有普通一说，但在肖恩面前——众生平等。
不管是那些神使，还是沙之城本身的强者，于肖恩而言，大概只是多动几个手指头的区别罢了。
否则，他也不会狂妄到想直接去正面看一眼那些高高在上的邪神们。
事实上，肖恩很清楚，他现在还不是神明，也无法对那些神明做什么，但他就是想要这么做，他想要的是……畏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