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感性认知
“李总？”几乎没看过李颜出神的孙淼一时间有点慌。
“哦，安排就按我说的先做吧。”李颜回过神来。
孙淼听出来了逐的意思，于是回了个“好的”就火速离开了。
李颜等了一会儿，果断切换办公室状态为“请勿打扰”。
他需要点时间消化。
这个九分的突破意义非常重大，但偏偏如此……悄无声息。
70%进度的后边是令人望之胆寒的高山，80%进度后则是一望无际的汪洋，李颜一度以为90%后边得是浩瀚的天空乃至宇宙。
然而，竟然是通往王座的台阶。
虽然很高，虽然很多，虽然很陡……但它有终点，并且是一个怎么看都宣告一切封顶的王座。
其上已经没有其他任何东西，没有更高的山，没有浩瀚的天，甚至连一颗遥远的星都没有。
是一片虚无。
李颜感觉到一瞬间的兴奋，随后却是沉沉的失落。
兴奋是因为看到了终点，失落是因为这条路，确实有终点。
不过这些情绪很快就被压制并且抛之脑后。
现在重要的是，心智为什么就突破了90%？
大部分时候，一个人心智的改变都是悄无声息的，但凡你自己都能意识到“我变了”，就说明你还没有真的有所改变。
大声喊着“我一定要戒烟”的人戒不了烟，刻意逼着自己戒烟的人也戒不了，就是某一天突然不乐意了，虽然不排斥，但也不会再追求，这么一个瞬间以后，就真的戒了烟。
情绪的堆积是缓慢的，爆发以后又会修复，感触、体悟、觉醒，这些东西并不会在你脑子里叮一声，也不需要你去说出来。
很多时候，你自己也说不出来。
其他人告诉李颜“你变了”，系统用一声脆响让李颜确认，他确实变了。
然而他真不知道自己变了什么，80%代表的是人类最顶尖，虽然“最顶尖的心智”听起来非常没有说服力，但至少能证明，他的心智水平非常高、人格本来就非常完整。
答案藏在变化里，既然最终结果的变化无法自辨，那就看过程——
谈恋爱了。
与一个女孩确定一段友情之上又与亲情不同的关系，成为最亲密的人，遵从人这种生物的一大本能。
这是前世也未曾有过的体验，未曾有过的心态。
尽管李颜的学识让他可以轻松拆解“情感关系”的各种本质，可以创作出各式各样的精彩爱情故事，“爱情”本就是心理学、社会科学等的一大课题，说他不懂是不可能的。
但理性认知与感性认知并不会自动同步。
就像那天晚上的接吻，哪怕在文学作品、影视作品甚至生理读本看过无数遍，连亲吻瞬间两个人可能分泌的激素与相关印象都烂熟于心，嘴唇真的接触时，该归零的还是归零。
这个吻是糖炒栗子味的，独属于李颜与韦韵之。
李颜与韦韵之的关系再过去一两年里完全可以等同于恋爱，但就是缺少这一句“我喜欢你”，就是缺少一场官宣的仪式。
哪怕只是对他俩自己的官宣。
这就是变化，或许李颜自己觉得一切跟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仅仅是第二天早上，汪紫与孙淼简单两句话就能感受到不同。
李颜变得更松弛与自如了，相处起来也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
而不仅仅是被捧到天上的神仙。
李颜想起韦韵之所担心的事情——她怕自己成为一种牵绊，绊住李颜的手脚。
启明星的光是不会减速的。
谁知道，被羁绊牵引入世，竟然不是负担，而是奖赏。
李颜感觉到一级技能“认知突破”的呼应。
他的思路是对的。
那么，系统的上限到底是什么？
如果李颜心智的突破是因为他进一步补完了上辈子也未曾有过，但根植于人类本能的“爱情体验”，那下一步呢？
一个人心智的极限是什么？
是生死观。
人所必须经历的，还有生死。
身边人的离去，以及自己迟早要面对的那一天。
或许在看破生死的那一刻，就是心智等上王座的瞬间吧。
这大概就是“补完”的意义，一些新的认知、感触、体验、经历……是提升系统数值的最佳养料。
“还真是逻辑自洽……”李颜感慨。
他早就总结过了，这个“全能加点系统”不仅仅是“能”全能加点，而且要求你“要”全能加点。
系统机制摆在那，持续研究某一项技能是没有意义的，找到角度，找到突破性认知，通过全体技能的提升找到卡壳技能的提升点，一个蓦然回首就可以迈向新高。
李颜在八十分后进展缓慢，一方面是系统本来越到高分越难提升，一方面也有他选择“钻研”的影响。
普世价值观下，一些尖端理科知识是带领人类走向更高层级的灯塔，价值是远高于其他领域的。
李颜目前的地位，也基本是人类顶尖级别的理科造诣给的。
计算机能力是目前成就的基底，让世界注意到他也是源于青信奥国际赛第一名，自研系统成就了蛟龙手机，蛟龙手机带来了惊人财富，流水线智造、无人机、光刻机奠定了今日傲视群雄的地位。
可以想象，如果李颜写出惊世文学作品，或者在体育界叱咤风云，是绝对达不到今日高度的。
高精尖理科知识探索的是宇宙的本源，学习难度与深奥的文科知识确实不在一个层级。
李颜当然有他精力分配的倾向，他把大量时间与精力交给了理科核心技能的钻研，然后拿学习文科知识与体育锻炼当休息，聊以消遣，只要能让分数提升就算达标。
他从没想过，这导致了他的理性认知与感性认知非常不平衡。
所以从未想过，“生活经验”也能直接影响到系统提升。
就像研究再多资本对世界、对个人的影响，成为了理论专家，也无法真正对“钱花不完”感同身受。
数字达到一定程度，人就会失去对这个数字的感性认知，从而直接影响到理性认知。
李颜可以当神，但他不能放弃做人。
尝试对于这个系统来说就是良药。
每一次从钻研中走出，都是击碎舒适区的勇行。
就像“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就像诸多故事里天下无敌的下一层境界必然是再次变得不够无敌。
文是理的基底，是理提升的钥匙。
出世是入世的进化，入世却是出世的前提。
阴阳调和，太极两仪……
李颜感觉自己突然进入了一种强烈的辩证状态，在分裂与融合之间切换、拉扯。
直到一个感性认知又逐渐冒头：“这条路，终究是有终点的。”
一种很纯粹的失落情绪。
然后李颜果断一巴掌把它扇飞了。
想要质疑王座，先坐上去再说。
想要嫌巅峰不够高，先站上去再说。
谁知道这台阶是不是每一步都难比登天，谁知道王座的高度到底代表什么。
求道人心中若只剩求道，必然迷失于道。
李颜感到内心前所未有地充盈，轻轻呼了口气，给韦韵之发去了一条信息：
“我爱你。”
韦韵之还真如她所说好好学习去了，没有回复。
贵人的体质还在，这世界真是无比奇妙。
汪紫在内部通讯软件给李颜发了信息：“李总，姜部长有事找您汇报，关于元旦烟火晚会的无人机方阵。”
“告诉她可以进来。”
曾经在宣传组活蹦乱跳的姜红盈现在变得非常沉稳，大波浪头发扎成马尾，明艳而干练。
毕竟也成功跻身第一级别的管理层了，一番磨炼下来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女强人。
但她单独面对李颜的次数很少，非常容易感到紧张。
“说吧红盈，什么事？”
“李总，无人机方阵的方案给临江那边看过了，基本通过，但他们希望添加大型运输无人机的戏份，我们跟恒星那边沟通之后，做了这几版方案，恒星的说大型无人机的运转比较依赖既定路线，混入小型无人机方阵有点难度，您……过目一下？”
“2、4两版结合一下，他们嫌混在一块麻烦，直接拆成三个图层就行了。”姜部长刚说完，李颜已经把方案发回给了她。
……完事了？
姜红盈有点尴尬，这又是麻烦汪紫又是看着“请勿打扰”的灯改为“办公中”，特地跑一趟结果就这？
显得她很没眼力见啊……
“还有别的事情吗？”李颜问道。
“没……没有了，不好意思李总，打扰了……”
“等等。”
姜部刚转身就被叫住，直接表演一个原地僵硬。
“红盈，你之前说过有几个团队很想给蛟龙二派宣传片是吧？”
诶？居然是主动问询？
“对的李总，都算是国内知名的团队了。包括十余位明星的代言申请。”
“是个不错的想法，准备推进这个工作吧。”
嗯？
姜部愣住了，她可依稀记得当初这个方案被否掉的原因，是“李总自己的宣传效果比任何明星都牛逼”，是“代言未来科技这个品牌是给代言人增光”，是“未来科技有且仅有一个代言人名为李颜”。
现在怎么大老板自己感兴趣了？
“是，有心仪团队了吗李总？”
“没有。”李颜说道，“我不只是想拍宣传片，我想把未来科技作为一种符号推出去。代言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也不一定需要明星……”
姜红盈掏出小本本狂记，生怕漏掉只言片语。
“这样吧，我们直接拍几个故事，蛟龙二代是故事的一个元素，但故事本身得是高质量。”
“多……多高的质量？”干练强悍的姜部在李颜面前像个懵懂的女孩。
“拿去国际电影节拿个最佳短片的级别吧。”
姜部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果然啊，这个老板提出来的要求，就他妈不是人干的。
“那，我先……收集一下意向单位……”
“剧本与导演，我来主导。帮我找点帮手就行。倒是演员需要物色一下。”
姜部死了的心又活了过来。
“好的，我们找一些团队先沟通，物色一下……”
“安排好团队对接，春节前安排个地方，我先弄好剧本，到时候我去挑人。”
突然这么重视？
姜红盈记录的手都在颤抖，“好的，我马上落实。需要跟孙总说吗李总？”
“不需要，你自己做好就行。”
姜红盈调整着呼吸离开办公室，甚至需要走廊的冷风吹醒自己。
蛟龙手机的代言诶……自打蛟龙一代走向国际之后，主动找上门想拍蛟龙广告片、宣传片的大导演，相当蛟龙代言人的大明星那是一茬又一茬。
不过从部分团队愿意贴钱干活的态度来看，就知道这流量是谁蹭谁的了。
“有李颜就够了”是当时整个未来科技的共识。
现在居然是李颜自己主动寻求合作，这消息放出去，得多抢手多劲爆啊？
说不定哪个团队哪个明星让李颜看顺眼了，直接成了品牌战略合伙人，那真是……
姜部替他们想想都觉得爽，然后很快脑子里就被一些废料填充了。
各种女明星X顶级资本巨鳄的小说大纲在她脑子里疯狂涌现。
李颜要是知道自己被下属定义为“资本巨鳄”，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不过李颜到底有多少钱，还真是个日经帖问题，光是知识星球，每天都一定会有个热门帖子换着法儿地问李颜的“真实身家”。
甚至一堆人因为李颜不上市的选择破了防，拼命喷李颜这是为了隐藏账单，侵吞财富。
但这种喷法大家都当乐子看，财富本来就都是李颜的，侵吞个鸡毛，况且拿了高薪的员工没意见，便宜买高端手机买无人机的消费者没意见，在李颜制造的新产业里辛勤工作的人们没意见，互联网裹了层伪装的傻卵倒是很有意见。
比精神资本家还要抽象。
“你是……在补完什么仪式吗？”韦韵之发来了短信。
“确实，虽然大家都把‘生日快乐’四个字解读为‘我喜欢你’，但我确实应该认认真真也表达一下心意。”
“契机呢？”
“嗯？”
“你在2013年12月18日上午10点29分表达心意的契机。”
李颜突然有一种感觉，在“感性认知”上，韦韵之水平很可能比他还高。
“我回味一些事情，需要时间的。回味结束算是一种契机吗？”
“我也爱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