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不堪一击.”
陆文武喃喃着，漫天血气骤然收敛。
庞大狰狞的炼狱魔龙在光芒闪耀中缓缓缩小，化作了英武的人形。
稍微往前一踏，沾染着淡金色的祥云便自动出现在陆文武的脚下，承托着他的身体。
微微抬头深吸了一口气，将最后一缕营养物质吸入体内，那种充盈着力量的满足感让他为感到极为舒适。
近乎将整座椰汁城炼化之后，陆文武的纯度若是以体属性来计算，至少高达13000点左右。
可他却并没有能重新回到那种以尊作为计算单位的登神之境，只是在二者的距离之间无限接近，没有出现生命本质上的跃迁，没能在生命阶梯上跨越出那一步。
有一种冥冥之中的阻碍将他牢牢困在这里，无法朝着更高的生命层次进行蜕变。
这便是这方天地的局限性。
即便已经无限接近于真实，但超出其理解范围和模拟范围的东西，终究还是虚假的。
甚至连龙府这样的半界都远远不如。
如果陆文武肯在龙府中迁入一批生灵，教导其修炼之法。
在时间足够长的情况下，龙府之中繁衍修炼的族群之中是一定能够诞生出登神三阶这种级别的存在的。
半界只是尚未达到真正世界那般的圆融如意，略有一些瑕疵，而非像椰汁城这般有着致命的缺陷。
这终究不是真正的世界。
陆文武在虚空中踏步，脚下步步生辉，绽放出熠熠神光。
先前的滚滚魔气消失殆尽，漫天血影更是消散无踪。
整个椰汁城都平静了下来。
唯一还矗立在这里，诉说着这座城市曾经存在过的，就只剩下了陆文武刻意留下来的一栋建筑。
那座拥有着最高建筑楼层，位于整个城市中心，象征着椰汁城心脏的祖龙大厦。
祖龙集团的本部。
同时，也是陆文武唯一察觉到有着些许不同寻常的地方。
庞大的神识横扫扩散，将整个世界笼罩在内。
祖龙大厦顶层，几个强大却与这方世界格格不入的气息赫然显现。
这是这方世界为数不多还存活着的生命体。
整座祖龙大厦之中，近乎完全由机械构成，他们是唯一的存在。
就像是那端坐于天国的神明，不需要那卑微的凡人服侍。
“你们的表现很令我失望。”
陆文武淡漠的双眸洞穿了层层空间，与房间内刚好看过来的剑神对视。
天威龙眸！
只是一眼，往日一直自诩为祖龙之下第一人的剑神瞬间被冷汗浸湿了衣物，整个人大脑嗡的一下，只剩下了一片空白。
他控制不住的向后退去，跌跌撞撞的跌坐在地面上，就像是一个惊慌失措的孩子。
在与陆文武对视的那一瞬间，他的心灵屏障被毫不留情的直接击穿，精神与灵魂同时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那个时候，他感觉与自己对视的根本不是人类。
那种滔天的凶威与血光，那种宛若实质化的纯粹邪恶，让他的强化心脏都直接停跳了足足数秒，是真正意义上的心肺骤停！
那！那真的是个人吗！
与那双对生命的逝去毫无波澜的冷冽龙眸对视，剑神只感觉自己仿佛被神话中的洪荒凶兽锁定，仿佛随时都要被一口咬下头颅。
传说中足以为祸一方的四凶可能也就不过如此。
不！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凶”可以描述的了！
这是魔！
是一尊披着人皮的灭世魔神！
剑神仿佛在恍惚之中看到了某些一闪而过的、似是而非的画面。
大陆在崩碎，世界在毁灭，一切生物都迎来了生命的终结，就连真正身处于无尽深渊的大魔都如同猪狗一般被毫不留情的屠戮。
面对这样的一尊对手，曾经身为人间登神的剑神根本连一丝一毫反抗的心思都生不起来。
曾经身为剑修的他，在这方虚幻的世界中沉溺了多年之后，昔日那颗通明剑心早已蒙尘，一往无前的向道之心早已破碎。
如今站在陆文武身前，他已经完全丧失了拔剑的勇气。
陆文武的行走的动作微微停顿了片刻。
浓郁的不悦自他的眼中一闪而过，随即又很快释然。
耽于享乐已久，沉溺于虚假的愉悦当中，他们身为超凡者的意志早已被腐化的不成样子。
如今在面对自己时连亲自反抗都不敢，似乎也成为了很正常的一件事。
可话虽如此.
总归，还是有几分不开心。
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送他们彻底上路，希望那隐藏在幕后之人能主动现身与自己一战。
创造这方世界，收敛如此多的灵魂，总归是要达成一些目的。
倘若整个世界被屠戮一空对方都无动于衷，那干脆就在清理门户后自现实世界中杀上门去，杀他个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毁灭虚拟世界你也许不在意，那真实世界呢？
想到这里，陆文武眼神一冷，已经完全实质化的纯白杀气中夹杂着一抹死寂的灰色。
杀气中夹杂着些许军道杀拳的魔刀拳意，犹如世间最锋利的刀锋斩向那座仅存的人类文明造物，自上天般迎空斩落。
“嗤！”
只是一瞬，穹顶防护罩像是被水刀切开的纸张一样悄无声息的泯灭。
整座祖龙大厦的一面被实质化的杀气斩刀生生劈开，推金山倒玉柱般朝着燃烧过后荒芜的空地倾倒而去，将内部的一切裸露了出来。
永恒议会所在的顶层会议室同样显现而出。
一群在无数年中控制着这方世界的人上人们脸上的表情只剩下了惊恐与骇然。
或是呆滞，或是尖叫，歇斯底里的面对着那令他们毕生难忘的一幕。
那名体型庞大的昔日登神惊恐的咽下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滚动着。
在实质化的杀气之中融入部分气血之力与武道真意，以无形凝有形，并精准的将大楼的一侧斩开而保证其他位置完好无损。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算是他曾经修为最巅峰的时候也根本做不到！
这他妈是人间登神能做到的事！？
他在心中狂吼着。
给老子起来！给老子动起来啊！
他努力的想要撑着身子站起，表存自己的最后一丝体面。
可面对陆文武那磅礴如山岳般的恐怖气势，他就只能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被吓傻了的普通人一样被按死在座椅上，两股颤颤、双腿瘫软。
就连祖龙都被陆文武那强大的气息所震慑，呆呆的站在那里，喉中根本说不出话来。
整个永恒议会中，唯有一人表现还算正常。
刀神！
他将双腿从桌子上放下，苍老的脊背缓缓挺直，身上竟是迸发出一股不逊于寻常S阶玩家的强大气息。
微笑在刀神那遍布疤痕的面庞上诡异的出现。
他就这么迈着坚定地步伐，一步步的走到了那被陆文武以最暴力的手段直接掀开的地方，仰天与那行走在天空中的存在对视。
“五哥，好久不见了。”他微笑着说道。
苍老的声音平淡却又沧桑，似是在为与故人的重逢而感慨，又似是为自己的命运而叹息。
听到对方的呼唤，陆文武停下了脚步，与刀神相距不过五米的距离，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对方。
尤其是在那张已经被毁容的苍老面容上停留了许久。
倏地，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惊讶，身上的气息略有起伏。
随即便是沉默。
足足几秒钟之后，他长叹了一声，这才轻轻地说道：“好久不见了牛牛”
几行数据缓缓在他的眼前展现而出。
永恒议会议员刀神曹旭（S－）：1583000/？？？
修为：武尊前期/半神级基因强化改造
当前状态：感慨、坦然、悲伤、伪·合道、基因改造、超凡武装、刀意通玄、残缺武者之心、伪·幻之法则庇佑
解析：以未知力量为引，将自身灵魂初步融入了这方天地之中形成了真实的躯体，武道修为由于武者之心破碎而永久停滞不前，为获得更强的力量与永恒的生命在八百三十六年里接受了大量生化改造实验，现在对你的到来感到十分感慨。
“也许.现在该叫你曹旭了”
陆文武的声音显得有些低沉。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遇到曾经并肩战斗过的故人，昔日一同联手对敌的队友。
如今的曹旭，头衔之中已经失去了作为玩家的ID。
这意味着他已经彻底放弃了玩家身份，在主线任务停滞或是失败之后彻底滞留在了这个世界，开始了自己新的人生。
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
长达数百年的岁月在曹旭的身上留下了数之不尽的痕迹与沧桑。
陆文武试图将自己脑海中那曾经流里流气满口污言秽语的青皮小青年与眼前这位耄耋老者的身影重合。
但二者几乎没有丁点相似的影子。
倘若不是他对灵魂气息的敏感，恐怕陆文武根本认不出来这位曾经的战友，只能靠真视之眼的解析才能看破他的身份。
曹旭作为玩家，满打满算也许都不到五十年。
可他作为永恒议会的刀神，已然八百三十六年矣.
“没想到五哥还记着我这个小人物。”
曹旭笑了起来，一双义眼中似乎有光芒闪烁。
陆文武微微摇头，眼中显露出毫不掩饰的失望：“我还不至于忘记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更不会忘记我曾经的食。即便如今的你我已然走上了背道而驰的两条路”
看着陆文武的眼神，曹旭的心中微微一颤。
是啊
如今的他们，已然是背道而驰之人。
再没有资格重新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去并肩作战。
“我很抱歉，但当时的我别无选择，我也想活下去。”
只是瞬间，曹旭便压下了心中的惆怅，笑的越发开怀了起来。
悔恨？
没有这种情绪，他从不后悔自己当年做出的选择。
如果当年的他选择奋战到底，最好结果也就是在六百年前死去，在世界重启中被洗去所有的记忆，洗去与“曹旭”有关的一切，成为一张白纸。
即便转世，没有了曾经记忆的他，还真的是他么？
“距离与您上次相见，已经过了将近九百年，久远到仿佛在上辈子，那些昔日的记忆早已模糊不堪，我甚至没能在第一时间就认出您。”曹旭笑呵呵的说着。
“看来你在这个世界呆了很久。”陆文武轻声说道，“能告诉我，当年的你，为什么选择背叛了蓝星与系统，选择成为永恒议会的一份子么？”
“我只是想活着。”
曹旭苦笑着做出无奈的表情，双手向外摊开。
“我尝试着借助燃灯会的力量发起了几次革命，但均已失败告终，主线任务已经彻底没有了完成的可能。”
“在那个时候，手中没有脱离道具的我无法返回蓝星，更面对着曾经几位玩家前辈和超级企业的共同追杀，恰巧，祖龙先生对我发出了邀请。”
“既然主线任务失败的我已经被系统所抛弃，那么选择成为永恒议会的议员，做那高高在上的统治阶级，享受永恒的生命，又有何不可？”
陆文武皱眉，淡淡的问道：“你就没有想过，玩家将会源源不断的降临，总有一天这个副本会被通关，而你会死在昔日同胞的手中？”
“想过，所以我选择与前辈和祖龙先生合作，先下手为强。”
曹旭笑着解释。
“请，斩首，收下当狗。虽然我不知道您是怎么突破世界限制的，但其他玩家可没有您这种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
“也许他们有着一腔热血，但在这方世界当中，不存在小宇宙爆发和临阵突破，等待他们的唯有死亡。”
“即便最终与蓝星融合的我们会死，那也是不知道多久以后的事了。至少在这之前，我还能活着，还能尽情的享受蓝星上所没有的一切，不是么？”
“屠龙者终成恶龙的故事，还真是经典。”陆文武的眼神越发冰冷了起来，“听起来你对自己的选择并不后悔。”
曹旭一愣，随即笑着摇头：“不不不，我当然后悔，哪怕到现在也是一样。我后悔没有在您进入副本的第一时间就将您认出来，这样就能将尚未恢复实力的您扼杀在摇篮当中，我还可以继续当我的人间之神。”
“有趣。”陆文武哑然失笑，“那么.在对我袒露一切心声之前，你做好死亡的准备了么？”
“坦然的说，在认出您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好了。”
曹旭哈哈大笑了起来，手中突兀的出现了两把由特殊合金制成的战刀，战意升腾。
“不过在临死之前，可以让我提出一个小小的愿望吗？”
“什么？”
“能否再让我品尝一次您亲手烹饪的鸡蛋灌饼？这是我人生中唯一的遗憾了。”
“.”
“.”
“我拒绝。”
“果然.其实我自己也没抱希望，所以只是随便问问。既然如此，那我的心中也已经没有什么其他遗憾了，来吧，与我战上一场，让我轰轰烈烈的死去！死在您的手中，也不枉我在人间走这一遭！”
说罢，他身上的战意燃至巅峰，那已经开裂的武者之心竟是重新圆满了起来，一身通天彻地的刀意尽情宣泄着。
迎接刀神曹旭的，是陆文武抱着双臂的冷笑。
“呵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