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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5章耶律骨扎

    顾宝珠策马在大兴队前慢慢走过,眼睛凝视着队友们。

    众人同时举起球杆,齐声呐喊:“战!”

    神情激昂,真个都以顾宝珠马首是瞻。

    眼看又要重启战事。

    秦鸢为这不屈的战意鼓舞,但又为她们的安危担心,忍不住叫道:“若是不改规则,这比赛便偏向于耶律氏,实在是不公。不如先暂停比赛,让人去拿火把,一边重新约定规则。”

    她的声音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之中。

    顾六爷小声道:“三嫂莫要担心,有三哥在不会有事。”

    他一脸激赏,眼睛发亮,显然对顾靖晖全身心得信任。

    秦恒也道:“是啊,姐夫可是定北侯哎,战无不胜,一定能保证咱们这边不会输的。刚才宝珠姐姐不就是姐夫救得么?”

    侍卫们更是充满信心,抽出腰刀高举如林,大叫:“战!战!战!”

    一时之间,场上场下大兴的战意炙热如同烈火。

    秦鸢暗暗叹了口气,纤手紧抓住马辔,指节隐隐发白。

    “好,我不担心了。”

    军中平日练兵也常用狩猎和击鞠,自个的确是过于操心了。

    顾侯爷掌兵多年,心中当有谋算。

    她应当学着在他擅长之处多多倚重信任他。

    场上,顾靖晖喊道:“耶律骨扎,天色太暗,先拣了火把来再战。”

    耶律骨扎粗哑的声音立即响起:“定北侯,依你便是,无论你们提出什么要求,我们耶律氏人都奉陪到底。”

    耶律氏族人立即啸声一片,以示气势。

    站在台上的裁判走下了旗台歇息,敲锣手将锣悬挂在了旗架上,也找了个地方坐着。

    国子监的学子们自发去寻松明火把。

    场上的气氛从激昂中断,变得闲适平静。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激战之前的短暂平静。

    顾靖晖背着手,站得笔直,如同一把锋利出鞘的宝剑。

    冷峻的面容上像是挂上了一层冰霜。

    这份异于常人、散发着危险的俊美惹得小娘子们频频张望。

    他锋利的双眉紧蹙,问:“顾宝珠,你给我好好说说,为何出来这么一会儿就斗起球了?嗯?”

    声音不大,但冷得往下掉冰渣。

    顾宝珠一扫方才挥斥方遒的劲,垂着粉颈哼哼唧唧地解释,再加上队友们七嘴八舌地补充,将并不复杂的事情很快就说清楚了。

    不过是她带着几位贵女来看诗擂,和也在此地游荡的耶律氏人起了争执,双方约定,以马球定胜负,输了就任由对方处置。

    顾靖晖冷笑一声。

    “马球起初就是从吐蕃传入,在塞北的耶律氏人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接触马球比咱们大兴还早些,这次你们能维持平局,不过是因为她们平日里打的马球是牛尿泡包裹着毛发和石子缝成的,对大兴的木马球不熟,不然你们非落下风不可。”

    顾宝珠有些气虚,旋即又挺了挺胸膛,道:“他们都拍那个黑高个的马屁,非说他做得诗最好,秦举人都要给他提鞋!什么南塘公子,松山先生都要跪下拜他为师!他写的那能叫做诗么?虽然我是武将家的女儿看不太出好坏来,但其他人能看得懂啊。他这是以为我大兴没人了吗?就是三哥你当时在场,也忍不了啊!对不对!”

    说秦举人还可,说南塘公子顾侯爷就和顾宝珠一个态度了。

    他冷笑地讥讽:“耶律骨扎能做什么诗,以前在塞北就喜欢装大才子,却被边城一个多年考不中秀才的老童生难为地无颜见人。他激着你们这些不知深浅的小女孩们斗马球,真是无耻之极。”

    顾宝珠一听,立即接道:“这人实在惹人厌烦,跟条野狗似的,见什么都狂吠。”

    “他是耶律氏质子,自然有很多人围着,你以后离他远点。”

    看顾侯爷没那么冷厉了,顾宝珠眼巴巴地哀求:“三哥我知道你生气,方才若不是三哥我只怕要受重伤了,只是现在箭在弦上,总不能让我们认输吧?”

    顾靖晖简短丢下两个字。

    “不会。”

    顿了顿,又淡淡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输。”

    顾宝珠和众女子们顿时发出了欢呼声。

    秦思远趁着人群四散找到了秦鸢。

    “幸亏你们来了。”

    秦思远一脸的后怕。

    秦鸢问:“怎么听说七妹妹为了你的诗和耶律氏人签了生死状?”

    挤得满头大汗的秦思远清隽的脸上满是挫败。

    “大妹妹,此事说来话长,等我知道时,她们已签了生死状了。七小姐性子耿直,禁不住激。耶律氏人实在过分,明明是男子和女子间的口舌之争,却要两队女子赛马球来定输赢。这群蛮夷之徒,当真是奸诈无耻之极。”

    秦鸢默了一默。

    她也实在没明白,事态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子。

    但有顾宝珠在的地方,发展成什么样子都皆有可能。

    秦恒出言安慰:“有姐夫在,她们能打赢吧。”

    秦思远手拢在宽袖里直叹气,身为书生,委实帮不上什么忙。

    顾六爷连连招手,让他过去。

    “思远贤弟快过来说话,这些天都没见着你。听沈长乐说,书海阁的人都来踢馆了,你可要多写几首好诗才是。”

    秦思远笑道:“这不是忙着准备进士考么,叔叔又让我检索历年来的咏萤诗,不太有空,你新作的诗我都看过了,进步很大,看出来是认真下了苦功的。”

    顾六爷忍不住眉开眼笑。

    “松山先生让我背完了全唐诗再写诗,我这些日子每天都背诗到三更天。”

    秦恒吐舌:“这……这也……太刻苦了吧。”

    此时,火把已陆陆续续地点了起来,场上逐渐明亮。

    顾靖晖站在场中,气沉丹田叫道:“耶律骨扎,你把双方的约文拿来让本侯瞧瞧。本侯见你们打马球屡次不合规矩,若要再战可不能这么打了。”

    闻言,场内场外顿时吵成了一片,说什么的都有。

    在嘈杂声中,耶律骨扎慢慢走入了场内。

    那满头粗硬蓬乱的头发,黝黑雄壮的身材就映入了众人的眼帘,浑身上下浓浓的野莽气息的确如秦恒所说,绝不是穿着广袖长袍就能被遮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