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星雅淡淡道:“暂时的,这只是第一关。她还得闯好多这样的关。”

    严夫人眼圈含泪,“无论如何,都拜托娘娘了!”

    严令把自己的帕子递给严夫人,后者扯过去,胡乱擦拭眼泪。

    站在严令的角度,能看到她鬓角的白发。

    明明,她还不到三十五岁。

    当年那个和他一起偷偷滚草垛,俏生生,胆大火热,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姑娘,也老了。

    而再看唐星雅,算年纪已经二十多岁,看起来却和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没有多大差别。

    哪怕再过十几年,她也不会衰老成严夫人这般。

    从前时候在乡下,别人都说投军的他死了。

    严夫人道:“死了就死了,死了严家也不是你们能欺负的。”

    她侍奉公婆,养着三个儿子,还种着五六亩地。

    在村里抢水浇地,她比男人还彪悍,半夜就去抢水,路过坟地,看到鬼火,她大喊闹鬼,把其他男人吓回去,自己赶紧去抢水……

    这些事情,她后来当成乐子讲给他听。

    严令说她,真是个泼辣货。

    可是也是心疼和感激。

    如果不是被逼到那种份上,她不愿意安生在家里待着吗?

    但是权力,也到底令他膨胀。

    严令好色,觉得以现在的地位,没个小妾都丢人。

    再说,他也确实有色心。

    可是严夫人太强硬了,他不敢,也不想忘恩负义,所以只能心里偷偷想。

    他心里,也是埋怨严夫人土包子,不知道跟着京城的形势走。

    他觉得,他是个好男人了。

    然而今日,他怀疑起自己来。

    和他比起来,齐王含着金汤匙出生,在萧家的日子,也不是他这样的泥腿子能想的。

    可是他怎么对王妃的?

    这人可能真不孝,但是对媳妇,没得挑。

    可是齐王妃呢?连个孩子都没给齐王生过,就被供起来了……

    他们城里人,怎么这样啊!

    严令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严令觉得被齐王比得有些讪讪的。

    然而齐王表示,这才哪儿到哪儿?

    更卷的在后面。

    齐王很快把媛姐儿接来,唐家三个主子——唐进晖,唐豫州夫妇也都来了。

    令严令意外的是,抱孩子的,竟然是唐豫州?

    唐星雅给侄女看过,道:“不碍事,就是染了风寒。”

    准确地说,只是低烧而已。

    但是家里实在太过紧张媛姐儿,这才闹得全家都没法睡。

    媛姐儿醒着,睁着大大的眼睛四处看人,看见齐王就要伸手去抓他外裳上的金龙。

    齐王要抱她,她又改变主意,往唐豫州怀里钻,又偷偷看着齐王笑,笑得人心都要被萌化了。

    就是冷硬如齐王,也忍不住笑意柔和。

    孟语澜歉疚地道:“我觉得应该没事,三更半夜,打扰王爷和阿雅了。”

    她倒是沉得住气,只是家里两个男人,实在大惊小怪压不住。

    见严令夫妇也在,孟语澜不愿意自家相公被人看轻,就要接过女儿。

    没想到媛姐儿不干。

    ——爹爹在,谁也别想抱走她。

    在这里待了一会儿,齐王又把他们送回去。

    严令心里忍不住想,不就是个小丫头吗?

    这全家的架势,让人觉得这是唯一的根一样。

    他和别人也说不上话,就去看严夫人。

    但是严夫人根本不看他。

    严令只能把话憋回去。

    唐星雅一直弯着腰,累得腰酸背疼。

    等唐家人离开,她还得收拾药箱银针那些。

    她正收拾东西,齐王回来了。

    他上前道:“我来收拾。我让人给你熬了粥,去喝一碗,免得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