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镇海见她蹙眉就知道怎么回事,把茄盒夹到自己碗里,道:“我原配是难产死的,我答应了她不找,等两个孩子长大,我做到了,也对得起她了。”

    “和我说那些做什么?”

    “我说到做到。”吴镇海看着她道,“以后我和外面都断了,咱们俩好好过。你过去的日子不好,我知道;我也不好,以后在一处就好了。”

    周絮道:“鲁氏算什么?”

    “就这一个了,鲁氏没办法,是总督大人给我的,我又收了她们家三千两银子。放着吧,以后没别人了,她不敢不听话。”

    周絮没做声。

    吴镇海以为她吃醋,心里有些高兴,却哄着她道:“我一个泥腿子,好容易走到今日。剩下半辈子,老子努努力,给你挣个凤冠霞帔。”

    “我一个继室,能熬到?还是先给你原配挣到了才是。”

    先给亡母,再给原配,最后才到她。

    呵呵,老白菜梆子,可真会哄人。

    “等着,什么也不能缺了你的!”吴镇海大手一挥,表示都不是事儿。

    周絮冷笑,三杯猫尿下肚,天下都是他的了。

    吃完饭,吴镇海喝的有点高了,起身要走。

    周絮正在点蜡烛,本来亮了四根,她又点了四根。

    吴镇海:“你点那么多做什么?”

    “现在周馥倒了霉,我多点几根蜡烛也没人管。”

    “小心火烛。”吴镇海道,“不是舍不得,你点八十根也供得起,这是怕你不慎引起火灾。”

    “那就一把火烧了干净。”

    “放屁!”吴镇海骂道,“给我仔细点!”

    “知道了,还等着你给我挣的凤冠霞帔呢!”

    吴镇海走出去,走到院门处回头,就见周絮站在廊下,倚靠着廊柱目送他走。

    “进去吧,不用送。”他摆摆手,心里满意。

    廊下的红灯笼,投下温暖的光,给周絮周身勾勒出暗黄的光晕,柔和了她凌厉的眉眼。

    她在对他笑,笑颜温婉。

    吴镇海心里说,等着老子来娶你!

    周絮回到房间坐下。

    正想着事情,忽然觉得有风进来。

    抬头一看,不由愣住,不敢置信地道:“您,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是齐王。

    时间还很早,隔壁仆妇洗刷的声音,外面小丫鬟跑步传话的声音都还热闹着,齐王竟然这时候就进来了。

    “不要相信他的鬼话,”齐王道,“什么凤冠霞帔,没有捧到你面前,都是假的。”

    原来是担心她。

    周絮笑了,乖巧地道:“我一个字都没相信,我和他虚与委蛇呢!”

    给过去画个句号。

    吴镇海其实不欠她什么,她欠吴镇海的,也肉、偿了。

    所以,就这样,好聚好散吧。

    不过说起来,她一“死”,吴镇海这个“克妻”的名声,恐怕就传出去了。

    也算对不起了。

    “以后虚与委蛇也不必。”齐王在椅子上坐下。

    他原本是该后半夜才来,但是终究不放心。

    他觉得幸亏先来了,否则不知道吴镇海,那么多花言巧语。

    也就多亏周絮意志还算坚定,但是也不见得完全不动心,所以齐王还是出言提醒。

    “我知道,以后对面不相识。”周絮道,“您放心,我放得下。”

    放着大好的日子和亲热的一家人不要,她去想老白菜梆子,那是脑子进水。

    “嗯。”齐王道,“以后……我和你嫂子,会帮你安顿好的。”

    “好,我听话。”

    “你自己要是有什么想法,也要说出来。”

    “是。”

    这话说完,兄妹俩相顾无言。

    毕竟,有些陌生了。

    周絮本来不是笨嘴拙舌的人,但是现在就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有些局促。

    最后还是齐王生硬地找话题:“你收拾收拾想带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