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女子,多悲悯。

    她现在这样子,大概也挺狼狈的。

    希望能够勾起他的怜悯之心。

    这一世,再也不敢求他眷顾,求特殊的待遇,只求他,能存着些许悲悯,让她如蝼蚁般,和家人偷生。

    椿芽流着泪,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是姑娘的命令,她得听!

    郎璇又忍不住摸了摸怀里的东西,提步往宫里的方向而去。

    她要去那里,等宇文铎。

    他现在,不知道在定王府打扫残局,还是已经去了宫中。

    但是最终,他是一定会出现在那里的。

    她等他!

    她身上,背负着的,是一家人生的希望。

    想到这里,脚底没有那么冰凉疼痛,郎璇一步一步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嫣然快马加鞭,很快来到宫里。

    因为贤贤已经派人打通了外面的防卫,所以她得以一路顺利入了内宫。

    她的模样,同样震惊了宫中的人。

    皇上正在午休,忽然听到外面急促的马蹄声,惊醒后怒道:“谁敢在宫里纵马!汪福,你去看看!”

    今日当值的,恰好是汪福。

    这,并不是巧合。

    汪福称是,躬身出去。

    片刻后,他拿着拂尘进来,低头恭恭敬敬地禀告道:“皇上,柔仪郡主求见。”

    皇上坐起身来皱眉道:“她骑马进来的?”

    汪福轻声道:“是。”

    “她好大的胆子,是要造反吗?”

    汪福:是。

    皇上老了。

    都已经这样,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皇上竟然相信了齐王的话。

    可是,齐王的儿女已经长大,并且优秀得……敢叫日月无光。

    汪福跪在地上,又重复一遍:“皇上,柔仪郡主求见。”

    那两兄妹能如此顺利,因为齐王夫妇这些年,结交了太多人。

    渠念,袁放,裴深,秦离,严令……还有他这样的小人物,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大抵如此吧。

    无论被怎样诋毁,战功赫赫,民心所向……

    齐王登基,早已是众望所归。

    皇上怒道:“不见!谁给她的胆子,让她敢在宫内纵马?”

    “我自己给自己的胆子。”嫣然提着人头进来,站在门口,英姿飒爽,精神奕奕。

    不是很喜欢她,觉得她神似那个女人吗?

    今日,就让他看个够!

    她信手一扔,人头骨碌骨碌,精准地滚到了皇上脚下。

    皇上大惊失色,整个人往榻上蜷缩:“你,你……你好大的胆子!齐王府,是要反了吗?”

    嫣然微微一笑,双手环胸道:“我父王没反。”

    皇上似乎松了口气。

    然后就听嫣然道:“但是我反了。”

    “你……”皇上气得脸色通红,伸手指着她,树皮一般苍老的手不住地颤抖。

    汪福匍匐在地,一动不动。

    “皇祖父,别生气,我逗你玩的。”嫣然娇俏一笑。

    皇上大怒:“来人,来人!”

    可是进来的,只有伺候皇上的太监宫女,并没有侍卫。

    皇上顿时心凉了半截。

    再看一眼装死的汪福,他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是他不相信,嫣然敢对他下手。

    “来人,召齐王进宫见朕。”

    “皇祖父,”嫣然笑嘻嘻地道,“别喊我父王了,他陪着我母妃在府里赏花,忙得很。您要有什么吩咐,不如吩咐一下我定王叔?”

    “来人,传齐王!”皇上近乎歇斯底里,嗓子里似乎堵了一口咳不上来的痰,呼噜噜让人感觉到垂死的气息。

    “啧啧,定王叔,”嫣然笑道,“怪不得你死不瞑目,至死都得瞪大眼睛,原来皇祖父这般偏心。你在这里,皇祖父都不找你,偏偏要找我父王,你说这可如何是好?”

    这话又成功地让皇上脸色色号加深一度。

    “你,你说什么?”皇上看着地上的人头,头发凌乱,实在辨认不出来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