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

    见她神色不似方才轻松,“母亲可是想到了什么?”

    “若是城外那些饥民真如你所说,与闹灾有关,那这事就不简单了。”

    “怎么说?”

    “天朝这几年风调雨顺,百业兴盛!唯有一处,今年入夏以来,数月不曾降雨,导致当地夏种颗粒无收,闹过灾。便是四殿下日前奉命前往的赈灾之地。”

    “怎么了,是他去的有什么不对吗?”阿雁奇道:“再者说,既然赈过灾了,怎么还有饥民闹到满京来。”

    大夫人:“问题就在这里,既赈了灾,怎么还闹到皇城来?再者,我前头说了,这几年风调雨顺,国库充盈,此次拔的赈灾银定是历代以来最多的。”

    阿雁听明白了,比以往更多的银子,灾没赈好,那现在本就在风口浪尖上的四皇子即便解释清楚了,也得脱层皮。

    外面传来洒扫小丫头的问安,“公子回来了。”

    “嗯。”阿雁不用看都知道是谁,一听果是顾柏冬那万年不变的调调。

    众人不由都看过去,后者也望过来,“人挺齐。”男人说着话,迈着虎步过来。

    “你今日怎么这个点儿回来了,往日不都泡在校场,天黑才归?”他问明智。

    后者应道:“无甚要事,许是早起太过,去了校场有点儿提不起劲儿,便回来了。”

    顾柏冬点头:“方才你们在说什么?”

    他进来第一眼就察觉有异,几人并不是素日说笑时的神情。

    阿雁率先

    道:“城门口那边的事你听说了吗?”

    “你们消息倒是灵通。”他又看向二小子:“你说的?”

    “父亲,是我。”曼青道:“儿媳今儿在那边逛了一会。”

    大夫人:“你从哪里回来,宫里可有消息传出来?”

    “这事虽然不好,来得却正是时候。”顾柏冬冷笑:“倒能让他们不再将注意力放在小五的伤身上,小五也不必再费心神,他们自个就能乱成一团。”

    “说起小五,他的伤怎么样了?”阿雁问,她每日趁男人早朝时,叫他带药进去,只辅助镇痛。

    治疗反正有太医院呢。

    “除了一双腿动不了,其它暂都好。”

    话到又对大夫说:“阿姐明知是戏,还是日日以泪洗面,皇上怜她,这些时日,都留她宫里。”

    “为人母者,哪见得了孩子受苦的,她心里难受,忍不住也不出奇,能得皇上几分怜惜,也算是意外之喜。”

    阿雁眸光闪了闪,没再接话。

    但城门外出现饥民的事,却不能不谨慎对待。

    大夫人:“房嬷嬷一会替我拿两封银子,去二房那边,提醒她注意下外面的风向。一旦谁家带头支了施粥棚子,咱们家就马上跟上。”

    曼青道:“不知道咱们做小辈的,能做点什么?”

    大夫人:“你捂紧你那点银子,免得别个眼红。这京里遍地都是贵人,他们家底殷实着呢,实在不行,还有朝廷,国库有银!别忘了,咱们可是被圈了二十年的

    ,不可能手太松。”

    曼青低眉称是:“那孙媳备些药,以往饥荒之后总有各种病症,说不准能用得上。”

    大夫人赞许地望着阿雁:“曼青这孩子是能干,想事也周到。”

    明智道:“嫂嫂自来是个好的,这个咱们府里哪个不晓?”

    “正是。”阿雁跟着吹棒,望着曼青笑,几个人硬是将她瞧出十二分不好意思来。

    礼尚往来道:“来日阿妩进门,定然比我更好,她知书达礼,又受过好教养,我每每看到她,才觉得这京里的贵女,果然名不虚传。”

    顾明智面上闪过些被戳穿心意的不自然。

    他想了想,正好提一件事,道:“祖母,孙儿有件事,正想求求你。”

    “什么事你只管说,跟祖母怎么还求来求去的。”

    明智:“过几日是柳府的暖炉宴,孙儿想请你亲自过去坐一坐,人前同阿妩多说些话。”

    大夫人看阿雁:“他这是唱的哪出戏,这事你知晓不知?”

    后者摇头,也道:“你若是同你的泰山表达咱们的诚意,怎么不求你母亲我?”

    “母亲喜欢阿妩,眼里都是笑,不用求。儿子请祖母前往,是想给她份体面。”

    顾家的大夫人亲自表达出只认她做二孙媳,是三品淑人长辈给的脸面,至多一日便会传遍满京。

    顾家二小子的心眼子比针尖还小,人姓傅的什么还没做,他就急着冠名了。

    婆媳俩相视而笑,大夫人道:“这有何不可。你母亲这

    段照顾我无微不至,我觉得人都松泛了,就去坐坐吧。”

    “孙儿谢过祖母。”

    又道:“不知便算了,如今知道城外有饥民,我还是回校场一趟。”

    众人都说公务要紧,任他走了。

    他一走,大夫人也起了身,由房嬷嬷服侍着,说也要回听松苑。曼青识趣地一并出了主居这边,回后头自己的屋子去。

    眨眼只剩他们两口子,亭子里人一少,坐着就莫名冷清。

    二人并肩回起居室。

    阿雁想起一事,道:“我那时让阿兄出现乱了一阵,如今要问问你。”

    “怎么?”

    “大殿下筹谋多年,断无可能那般容易叫你们闯进别院密室去,别说你们还要将人弄进去,弄出那个死样子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有内应?”

    顾柏冬好笑:“你这个反应我看不是乱了一阵,是乱了好久才对。”

    阿雁给了他一记粉拳,嗔道:“快说。”

    “是有内应,你道是谁?”

    “我怎么知道。”她没好气道,见对方似笑非笑看着她,“是我识得的人?”

    她看着他,灵台倏地一闪。

    “王长岸?”

    王长岸读书确是有天份的,他中秀才的年纪,天朝百年来寻不出三个人。不然单凭季羡人一块地,不可能将人送入大皇子府。

    且短短时间,就混到了大皇子带着他出席宫宴的地位。

    男人眼里有光闪耀,阿雁便知自己猜对了。

    “他这个人有恩必报,且目标明确,幸得他是自己人,要真是

    大殿下幕僚,这次我们不会这么顺利。”

    阿雁敏感地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

    “可是追过去时并不顺利?”她后来想想就觉得怪,太轻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