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分钟的通话，几乎是唐澜之自己在说，乔向歌始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这么静静的听着，目光落在雾蒙蒙的落地玻璃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向歌，你在听吗？”唐澜之说完才意识到电话那端静得太久，“向歌，你现在在哪？要不我过去找你吧？”
“在听。”乔向歌垂下眼，语声淡淡的听不出情绪，“我现在在外面，你不用担心，晚点就回去了。”
“可你一个人——嘟——”
唐澜之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嗡嗡作响，又有电话打了进来。
是任易。
乔向歌挂断唐澜之的通话，给她发了不用担心的信息，旋即按下接听，不等对方开口便先一步道：
“如果猜得没错，你这通电话也是为了那个热搜视频？”
“是，但也不完全是。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问你是怎么想的？”
任易顿了顿，说：“我可以用简铭的名义让微博那边撤掉热搜，删除视频，压减它传播的范围。而且律所有专门的公关团队，也可以让他们买些水军，把那些不好的评论压下去，等热度降下去后再由简铭出面发个说明。”
“如果你不想说明，那简铭也可以立刻动用所有积攒的人脉权力把这件事情的影响降到最低，让这段视频彻底消失在互联网。”
乔向歌一扯唇角，噙着抹淡淡的弧度，没有立即回答他。
她不怀疑任易和简铭的能力，也深知以任易的做事风格，他不会做无准备之仗，把这件事交给他处理，他可以处理的很好。
事实也确实如此。
早在任易打这通电话前，他和简铭的公关团队就已经开了近两个小时的会议，想好了可以应对各种情况的方案。
迟迟没有等到电话那端回应，任易想了想，又说：“向歌，如果你有什么犹豫的地方也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帮你一起想想办法。”
“没有犹豫，只是觉得没必要。”乔向歌语气很平淡。
“你的意思是不管那段视频和热搜？”任易有些不认同的皱眉，“发那段视频的账号虽然是个新注册的，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乔琬茹和杨曼玉的手笔，如果放任不管，她们尝到甜头，肯定会想法设法造出更大的舆论，到时候对你，对乔氏都会有影响。”
“尤其是乔氏。且不说你刚接手拿回乔氏，还没有完全坐稳，就以乔氏现在的经营状况，跟艘破船没什么区别，连稍大点的风浪都扛不住，任由舆论发酵，乔氏岌岌可危。”
“你之前不是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乔氏倒闭吗？难道你改主意了？”
刚说完，任易又觉得这轻易改主意的做法实在跟乔向歌性格不符，忖了一下，“或者，你是另有打算？”
三年的合伙人也不是白做的。
乔向歌这般想着，笑了一声。
任易听见了她那不轻不重的笑，当即心下了然，“看来倒是我的担心多余了，你向来是个有自己打算的人。你早就知道乔琬茹和杨曼玉会在背后使阴招，已经做好了准备？”
“知道一点，但也不完全知道。”
其实用膝盖想想也知道，乔潮生就这么把乔氏股权都转让给了她，乔琬茹和杨曼玉怎么可能会真的心甘情愿的接受。
“任易。”乔向歌敛了思绪，唤他。
乔向歌没少连名带姓的叫过他，但这次他能明显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同，有严肃，有清冷，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悲痛。
任易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机，脊背挺直，很认真的回应她，“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简铭和我，无条件服从大老板。”
“两件事。”
“一，没有我的允许，你跟律所所有人都不能出面，但凡有人向你们打听那段视频，你们都一律保持沉默，不要替我说话，更不要试图帮我澄清。”
“二，如果你们看到网上哪些恶评骂的难听，气得实在忍不了想要替我说话，那就把那个账号的IP和他骂的话截图下来，保留取证，准备好诉状。等时机到了，就把他们告上法庭。”
“不过我猜大概率这些人都不会想吃官司，肯定会选择庭外调解。那你们就提赔偿要求，按字算钱，一个字一百。”
任易沉默了。
足足过去好几分钟，他的声音才再次从电话那端传来，
“向歌，你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
乔向歌抬手，指尖在雾气蒙蒙的玻璃上勾勒出‘洛云旖’三个字，温凉缓声说：“……新仇旧恨一起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