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声,玉真道长把门推开,闯了进来。
我在黑暗中往后退。
这里处于骨灰房的最深处,黑得一塌糊涂。虽隐隐有些光,也得使劲儿去看。
黑暗里,只能隐约看到对方的轮廓,我不相信玉真道长的眼力比我还好。
我蹲在角落,只要不出声,他就找不到我。
玉真道长脚步声在房间里回荡,手里还提着剑。他也不说话,我也不说话,我只是捂着嘴蹲着。
他很谨慎,每走一步都要侧头听听,寻找我的声音。
我们两人就像是在一场没有光的森林里狩猎。
不光看不到,就连声音都几乎没有。
我蹲在那里,心跳剧烈跳动,甚至喉头都不敢窜动一下。
万万没想到,就在如此寂静的黑暗里,突然传来一个人呻吟声:“哎呦,哪位行行好,救救我。哎呦……我快死了……哎呦。”
声音一出来,黑暗中光亮闪动,玉真道长手里的剑朝着发声的那人刺过去。
噗嗤捅了进去,那人惨叫:“哎呀,我错了,别折磨我了!”
我这才想起是谁,他就是陈水。
陈水还绑在墙上,后面发生了一系列事情,根本没有人管他。
我都几乎忘了,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玉真道长轻喝:“你是谁?”
“我,我是陈水。救救我,救救我,打急救电话,我的手没了……”
玉真道长低下头,在兜里摸索,不知掏出什么东西,手一动,有火苗子窜出,原来是打火机。
他举起打火机,照着陈水。
黑暗中陈水披头散发,脸色惨白,颤抖着说:“行行好……行行好……”
玉真道长举着打火机来回晃动,观察着他。
趁这个时候,我猫着腰,顺着墙根慢慢往外溜,你们俩慢慢玩吧。
玉真道长并没有觉察我的举动,我小心翼翼,尽量蹑手蹑脚,不发出声音。
眼瞅着就要出去了,差一步到门外,突然陈水喊了一声:“道长,有人要跑了!”
玉真道长猛地转身,嗖一声,手里的长剑就奔着我掷过来。
我心中暗骂妈卖批,情急之下,用背包往后背一挡,剑过来,正戳在背包上。
我心一凉,坏了,背包里还有画册,别给扎坏了。
这时候玉真道长大踏步过来,“臭小子,跑?今天我非弄死你不可。”
我我用力拽住背包上的剑,猛地拔出来,这时候也不跑了,干他娘的!
玉真道长很精明,把打火机灭了,在黑暗中隐隐是一个轮廓,我做好了思想准备,握住剑身只等他过来就要搏命。
玉真道长到了眼前,并没有向我攻击,而是嘴里一念咒。
随即轻喝:“剑来!”
就在我狐疑的时候,手腕一酸,握住的那柄剑突然挣脱了手,在黑暗中如一道流星,嗖的飞回去,正落在玉真道长的手里。
我大吃一惊:“飞剑?”
玉真道长在黑暗里呵呵笑:“臭小子,没有金刚钻,道长我不揽瓷器活!身为逍遥先生的徒弟,没两下子还怎么行走江湖。下辈子好好学吧。”
他往前一步,一剑刺过来。
我再用背包挡着,已经知道挡不住了。
他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下剑的部位恍恍惚惚无法确定,我闭上眼睛,已经认定了这一剑戳在我的身上。
躲是躲不开。
这一剑带着腥气就过来了,我往后退了一步,把包停住。
就在这时,忽然身后被什么一撞,我失去平衡,摔在地上。
后面有个人猛地扑过来,整个跳在玉真道长的身上,压着他,两人一起往下倒,重重摔在地上。
玉真道长的打火机正好滚过来,我捡起来擦亮,照过去。
后面上来的这个人,正是陈文博,他醒了,全身没穿衣服,就这么白光光赤条条地上来,紧紧抱住玉真,两人在地上翻滚。
陈文博就跟疯了一样,紧紧掐住玉真道长的脖子,玉真道长发出牛一样吼声,再下面又是刨腿又是蹬脚。
我一眼看到玉真道长的剑,摔在旁边,快步过去,正要去拾,只听玉真道长吼道:“剑来!”
那剑竟然有了反应,在地上直蹦,就要飞起来。
我一脚踩住。
玉真道长怒吼“剑来”“剑来”,那柄剑在我的脚下直动弹,就是飞不起来,我死死踩住。
别说这玩意儿劲儿还挺大。
玉真道长被压在陈文博身下,得手的武器又没了,一时间挣脱不开。
就在这时,陈文博在黑暗里看了我一眼。
我举着打火机,看到他的脸幽幽而明,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谲表情。
下一刻,陈文博俯下身,张开大嘴死死咬住玉真道长的脖子。
黑暗里,玉真道长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骨灰房。一股液体斜刺喷出来,喷在墙上。玉真道长的双脚慢慢不动了。
陈文博大口喘着气,慢慢从玉真的身上站起来。他赤条条的,黑暗里能看到应该是血的液体,顺着嘴角往下流。
他看着我,胸口轻轻起伏,双眼在暗处烁烁放光,像是一只雄猫成了精。
我站在那里没动,浑身关节都僵了,举着打火机。
“文,文博……”
陈文博慢慢走过来。
我心跳加快,至于极点。对玉真道长,我有获胜的信心,周旋就好,但面对陈文博,我知道自己是必死的,没有一点胜算。
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场,犹如死神在收割。
他比眼前的黑暗,更黑。
“夏哥。”他轻轻地叫了一声。
“唉。”我答应。
陈文博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玉真道长说:“我重生之后发过誓,谁对我不好,我就杀他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