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晚抬眸看向太后,语气克制,却依旧带着一丝质疑:“太后可有禀明陛下此事?”
太后微微挑眉,眸光透着几分不以为然,轻轻拨弄着指间的玉扳指,语气淡淡:“哀家做事,何须事事禀告陛下?”
苏云晚听到这话,心中更觉不安,声音低了几分:“太后,这不仅仅是婚礼上的小插曲,而是涉及几国和平的大事。”
“若是刺杀真的发生,哪怕只是嫁祸给外国使臣,也很可能激怒他们。届时,陛下若是知晓此事,恐怕难以收场。”
她的目光紧紧地看着太后,眼中透着审视,“若是因为这场刺杀,导致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恶化,甚至引发战乱,太后又该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太后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冷的沉静。
她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随后慢条斯理地说道:“云晚,你还是太年轻了。”
她放下茶盏,语气不急不缓,透着一丝冷峻:“哀家坐在这后宫之中,看惯了这些使臣的嘴脸。他们向来贪婪傲慢,仗着所谓的和平谈判便想从大魏手中攫取好处,若是不给他们一点教训,他们便会得寸进尺。”
她顿了顿,眸光微沉,语气冷淡至极:“哀家不过是让他们吃一点苦头,尝一尝大魏的手段罢了,谈不上战争,更不会影响国本。”
苏云晚眸光微颤,心里只觉寒意顿生。
她终于明白,太后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早有筹谋,她根本不在乎可能引发的后果。
苏云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直视着太后,声音缓缓道:“太后,臣女斗胆再劝一句。”
“若是这场刺杀真的发生,事情未必会如太后所愿。胡国与大魏虽有联姻,但若是因此生出嫌隙,其他国家恐怕也会借题发挥,到时候,大魏便会成为众矢之的。”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郑重:“更何况,若是事情败露,太后不但无法从中得利,反而有可能背上祸乱国事的罪名,甚至成为天下人唾骂的对象。”
太后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眉宇间浮现不悦,她缓缓抬眼,眸底透着威压:“你是在威胁哀家?”
苏云晚垂眸,语气恭敬但坚定:“臣女不敢威胁太后,只是希望太后三思。”
太后盯着她看了片刻,脸色逐渐冷了下来,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云晚,你该不会是心软了吧?”
苏云晚心中一紧,眉心微微皱起,沉声道:“臣女并非心软,而是清楚这件事的后果太过严重,太后若是一意孤行,恐怕会引火烧身。”
太后冷冷地盯着她,良久才淡淡地笑了笑:“既然如此,哀家便不强求你了。”
她的语气听似随意,目光却透着幽深,“不过,云晚,你可要想清楚,若是哀家的计划受阻,届时,哀家可不会再护着你。”
苏云晚心底微微一寒,她知道,太后此言已带着隐隐的威胁。
她抿了抿唇,深深地看了太后一眼,随后缓缓起身,向前福了一礼:“太后若是无事,臣女便告退了。”
太后没有阻拦,只是端起茶盏,轻轻地啜了一口,语气淡淡地道:“去吧,好好准备敏敏的婚事,若是她能顺顺利利地成婚,自然是最好的。”
苏云晚没有再多言,她低着头,平静地退了出去,但心里却已是一片沉重。
苏云晚离开太后的寝宫后,心中沉甸甸的。
这件事她不能坐视不理,但她更不能让太后察觉到她的真正意图。
思虑再三,她决定去见皇帝。
皇帝如今尚且年轻,但早已明白朝堂之上的争斗不容忽视,尤其是太后那双时刻算计的眼睛,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她利用。
苏云晚知道,唯有让皇帝出面,或许才能真正阻止太后。
当她走进御书房时,皇帝正坐在御案后批阅奏折,见到苏云晚前来,略微有些诧异,抬起头道:“你今日进宫,可是有事?”
苏云晚屈膝一礼,声音沉稳但带着几分压抑的焦急:“陛下,臣女今日进宫面见太后,无意间得知了一件事,事关敏敏公主的婚事,臣女不敢隐瞒。”
皇帝闻言,眉心微微一皱,放下手中的朱笔,目光变得凌厉:“敏敏的婚事?出了何事?”
苏云晚抿了抿唇,语气略带一丝凝重:“太后想在婚礼当天安排刺,假意行刺敏敏公主,实则嫁祸外国使臣,借此机会向他们勒索重利。”
她顿了顿,目光沉稳地看向皇帝,“此事若是发生,恐怕会引起各国的不满,甚至影响大魏的声誉,陛下万不可坐视不管。”
皇帝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手指微微收紧,眼底泛起一抹怒意。
他最忌讳的,便是太后如此肆意妄为,打着大魏的旗号谋取私利,甚至不惜拿国与国之间的和平来做赌注。
“她太胡闹了!”皇帝低声冷哼,猛然站起身来,眼神凌厉得仿佛能穿透一切,“她竟然敢谋划如此之事!若真出了事,胡国岂会善罢甘休?整个大魏都会因此蒙受耻辱!”
苏云晚低下头,沉声道:“臣女也是因此忧心,才敢来向陛下禀报。”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怒火平息下来,他知道,太后的性格一向强势,若是直接反对,恐怕会引起更大的矛盾。
但此事万万不可放任,他必须阻止。
他转身对身旁的太监低声吩咐:“立刻派人暗中保护敏敏公主,婚礼之日,不容有失!”
“是!”太监连忙领命而去。
皇帝这才缓缓坐回龙椅,抬眸看向苏云晚,目光中多了一丝审视:“云晚,你对敏敏这般上心,是否有其他原因?”
苏云晚微微一怔,心中忽然有些不妙的预感。
果然,皇帝紧接着又道:“太后……恐怕不会对你如此上心,只因你与敏敏关系太过亲近,她定然会对你有所防备。”
苏云晚的心微微一紧,知道皇帝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