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累他娘的罗圈腿!”

    “啪!”巴掌清脆又响亮。

    “娘子可是做噩梦了,梦魇了?”声音急切又温柔。

    是沈祁的声音!!!

    怎么会是沈祁?

    柳眠眠浑身颤抖,她缓缓的睁开眼睛。

    面前的人身着月牙白里衣,面色焦急的问道:“绵绵可是做噩梦了?”

    “沈祁你私闯太子府?来人,拿下!”柳眠眠怒声道。

    可是从柳眠眠口中说出的话,却变成了:“祁哥哥,我可是吵醒了你?”

    声音软软糯糯带着香甜,如同新出炉的云片糕,柳眠眠听出了这是赵绵绵的声音。

    她…在赵绵绵身上?

    “绵绵,时辰还早你再睡一会。”

    沈祁翻身下床,老旧的榆木床发出“吱嘎!吱嘎!”声。

    “祁哥哥我伺候你穿衣。”

    “京城的冬天干燥寒,你多睡一会儿。”沈祁轻轻摇头,手上动作不停。

    很快便穿上靴子和官服,柳眠眠认出,沈祁身上衣是翰林院的朝服。

    [翰林院七品也要上朝了?你真是往自己脸上贴金啊!]

    她嘲讽的话变成了——“昨日大嫂说…说京中的贵女都要给婆母请安的,叫…叫晨昏定省。”

    沈祁蹙眉道:“今日下朝我去同大嫂说。”

    [……]柳眠眠不再说话。

    “大嫂会说,绵绵不知好歹的。”赵绵绵期期艾艾道。

    “沈家又不是世家大族,守着世家大族的规矩,凭白让人笑话。我下朝之后自会同大嫂说的。”沈祁宽慰道。

    “相公你对绵绵真好。”赵绵绵伸出手臂拽住了沈祁的官袍。

    撒娇道:“相公,听说太后娘娘要给皇上挑伴读。咱们俊儿自幼勤奋好学,小小年纪会背好几本书了。

    相公你看俊儿,他可行吗?”

    沈祁蹙起眉头:“恐怕不行,如今我只是七品。”

    “百花宴上我听侍郎夫人说,太后娘娘要亲自给皇上挑选伴读,只注重孩子的人品和学识,不在意家世。

    相公,咱们俊儿小小年纪已经是童生了。”

    “若是秀才还好一些,童生在京城之中不打眼。”沈祁低声道。

    “俊儿还那么小,考上童生已不易了。”赵绵绵叹息道:“相公家中的家用不够了。”

    “我今日晚点回来。”沈祁解下身上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二两银子。

    沈祁的手骨骼分明,他握着银子微微用力道:“我和同僚借一些银子,年关将近你再做件衣裳。”

    “做衣裳?”赵绵绵语气中带着欣喜。“给俊儿也做套衣裳吗?以后在宫中行走,也有脸面。”

    “都依你。”沈祁倾身亲了亲赵绵绵的脸颊。

    “相公,老夫老妻的你还…你还…”赵绵绵捂着脸,眼中满是娇羞。

    “绵绵,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我沈祁都不负你。你想要什么尽管同相公说…”沈祁满目含情,情意绵绵道。

    柳眠眠怒气冲冲道:[赵绵绵想要一品诰命,想要绫罗绸缎,想要驱奴唤婢。

    沈祁你若是靠自己,这一生都达不到。改变门楣不单单是四个字。

    翰林院的状元一抓一把,沈祁你算什么?你比起他们只是脸长的好看一些。

    而你的脸,于如今的我!是最无用的东西。

    而我只是柳家嫡女柳眠眠,从前不是赵绵绵日后也不是赵绵绵。]

    此时院落里传来孩童的声音:“爹娘可醒?儿子给爹娘请安,愿父母长安康。”

    [良辰?]这声音分明是沈良辰。

    柳眠眠想推开沈祁,出门去看看,看看外面的孩童是不是她的儿子良辰。

    [我不羡慕赵绵绵,也不想成为赵绵绵,更不愿再同沈家有任何关系。]柳眠眠泣声道。

    只听赵绵绵娇嗔道:“都怪你,我还未穿外衫,儿子都来请安了。”

    “绵绵在清晨尤为娇媚。”沈祁解开自己的官服。

    “祁哥哥,你还要上早朝呢!”赵绵绵娇滴滴道:“会迟的。”

    沈祁食指抵在赵绵绵的唇瓣上低声道:“嘘!无妨!沈祁愿为绵绵不早朝。”

    柳眠眠吼道:[滚远一些,莫挨本宫。]

    沈祁的唇瓣越靠越近,“绵绵…吾妻。”

    此时院落中的孩童又出声:“父亲,秦家的马车到门口了,秦伯伯已经在马车上等您了。”

    “相公,秦大人亲自来接你了?”赵绵绵洁白的柔荑捶了下沈祁的胸口。“俊儿还在外面,你先去上朝。”

    沈祁低笑道:“先饶了你,看相公晚上如何治你。”

    [……]

    沈祁起身扣好官服,便转身出了门。

    柳眠眠想跟出去,看一看院中的小童。

    可她寸步难行,她离不开赵绵绵的身。

    她眼睁睁的看着赵绵绵起床洗漱,坐在铜镜前梳头。

    赵绵绵的头发光亮浓密,她双手一扭,在头上扭出一灵蛇鬓。

    [该说不说!赵绵绵手还挺巧的,当个梳头嬷嬷也使得!]柳眠眠哀叹一声。

    赵绵绵拿出单薄的金钗在头上比划比划。

    她眼角含笑嘴角带春,娇笑道:“不能戴这支金钗,会惹人嫉妒的。

    这是爹娘单单送我的,大嫂二嫂都不曾有。”

    赵绵绵在三只钗中挑挑拣拣,捡了好一会,她才不情愿的拿起一根并蒂莲银钗,插到发鬓之上。

    对着镜子照了照,镜中的女子身着藕粉色旧衣,头上戴着一支银钗。

    赵绵绵看着镜中的自己叹息一声:“也不知今年年末,相公能不能换个地方做官,翰林院一点油水也无。”

    柳眠眠也看向铜镜,铜镜中赫然是她的脸,柳眠眠的脸!她身着织金红色凤凰服,头戴八宝金冠。

    柳眠眠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铜镜,铜镜中的那张脸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

    [……]

    “俊儿进来吧!”赵绵绵缓缓开口。

    门被推开,小小的人推门而入。

    叫俊儿的孩童鼻尖耳尖冻的通红,脸颊上还带着冻疮,他身着灰色棉布袄,袖口已经磨烂了。

    小童跪地道:“儿子沈俊给娘亲请安,愿娘亲喜乐安康。”

    待看清小童的脸,柳眠眠惊呼出声:[沈良辰!娘的辰辰…]

    [伺候你的丫鬟婆子呢?怎么会让你的脸上生了冻疮?]

    小童抬起头面露疑惑,蹙眉道:“娘?谁是良辰?”

    [……]柳眠眠心下震撼,他能听见她说话?

    “俊儿在说什么?娘未说话啊!”赵绵绵挑眉。

    “哦!那是儿子听错了。”沈俊失落道。

    赵绵绵拿起桌上的戒尺,“俊儿的书背的怎么样了?背一遍给娘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