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信……

    他捏着信,放在书桌上,抬头看颜如玉。

    正要说话,曹夫人带着食盒进来。

    “王妃,方丈,先净手吃饭吧,坐下边吃边谈。”

    四人入坐,曹刺史举杯再次道谢。

    “王妃,下官没有意见,按您和王爷商议的事办。”

    “今天天晚,王妃一路辛苦,稍后请先回去休息,下官今夜就命人把大朝村的户籍整理出来,用最快速度办理。”

    “好,辛苦大人了。”

    吃过饭,颜如玉也没过多停留,和方丈一同离去。

    他们一走,曹夫人才细问,究竟发生何事,在席间只听得出来是大事,没敢细问。

    曹刺史低声说:“夫人,把门窗都关好。”

    曹夫人见他神秘又严肃,也不敢怠慢,赶紧照办。

    曹刺史从书桌抽屉里拿出小瓶墨汁,滴一滴在水里化开,然后把霍长鹤写的信放进去。

    曹夫人瞪大眼睛,见信纸一点点湿了,上面原来的字迹消失无踪。

    “这……”

    又等一会儿,字迹又再次显现,却不是刚才的内容。

    曹刺史瞪大眼睛,赶紧看信上的字。

    看罢,轻叹一声:“这才是王爷真正的意思。”

    曹夫人疑惑不解:“怎么个意思?王爷还有事瞒着王妃?”

    曹刺史赶紧拉住她解释:“王爷也是为了王妃好,不想让王妃被那些人恨上,捏上不好的名声,夫人,你我可要严守秘密,莫要让王妃知道。”

    他把前因后果告诉夫人,夫人恍然大悟。

    “可怜王爷一片苦心,感佩王妃一片真心。”

    “可不是,”曹刺史感慨,“夫人,恐怕今夜你又要独守空房,为夫又要忙到很晚。”

    “我去厨房,给你煲点汤,别熬坏身子,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也确实该做。”

    “多谢夫人。”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许多人一夜无眠。

    申城小院内。

    墨先生脸色惨白,额头冒出细密冷汗,屋内充斥着血腥味,地上倒着两具手下的尸首,鲜血涌出,湿透衣衫。

    片刻,他的神色好转一些,脸上也多少有了点血色。

    “来人。”

    门外小童垂首,大气也不敢喘。

    “先生。”

    “把尸首拖出去。”

    “是,”小童顿一下,无法不问,“敢问先生,该如何处置?”

    “没用的东西,没必要处置。”

    小童吞口中唾沫:“是。”

    没必要处置——就是直接拖到隐秘山后,扔到山沟里。

    那里他去过不止一次,不知那里养着什么,每次尸首扔下去,就像有呜咽咆哮声,让人心惊胆颤。

    这些尸首连骨头都不曾剩下。

    小童把尸首拖走,地上的血清理干净,又点上香,一切就像没有发生过。

    墨先生喝过药,脸色好转许多,长长吐一口气。

    但他心中怒气仍旧难消,那些没用的废物,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听他的吩咐,安安生生悄悄给他提供些尸首也就是了,非要弄什么部落复兴,非要自作聪明,还要把颜如玉引去,不但人没弄死,还折损一名鬼脸。

    现在恐怕整个村子都要保不住。

    自作聪明,自作主张的蠢货!

    不过,墨先生心里百思不得其解,霍长鹤是怎么忽然注意到那里的?

    是谁向他走漏了消息?

    他目光冷下去,此事必须严查。

    正想着,小童进来垂首道:“先生,他来了。”

    墨先生脸上怒意褪去,眼底闪过几分嘲弄。

    “让他进来。”

    片刻,一个男人披着黑色斗篷快步进来。

    墨先生浅笑点头:“坐。”

    男人没有解去黑斗篷,刚坐下就立即开口:“出大事了。”

    “大朝村,恐怕要出乱子。”

    墨先生搅着茶,看他一眼,淡淡道:“你的消息有点慢了,不是要出乱子,是已经出了。”

    男人诧异:“你知道?”

    墨先生点头:“不错,我知道,你且放心,不会查到你头上。”

    “这可不好说,”男人压着嗓子急声道,“此事镇南王已经插手,我听说要把整个村子都驱逐到关外,这样的话,势必要走申城,万一……”

    “能有什么万一,”墨先生给他倒一杯茶,“即便有万一,哪怕在边关出了岔子,也是他霍长鹤惹出来的,与你无关。”

    “哪有那么简单……”男人愁眉紧锁,“怎么会这么突然?我一点准备都没有。”

    “万事要等有准备再做再发生,那还有败局吗?”墨先生语气讥讽,“沉住气。”

    “不过,我倒是赞赏霍长鹤,他比他父亲,还要有魅力,把那些驱逐出去,带来的影响可远比让那些人进来还要大。”

    “何况,他现在的身份处境,还不是从前。”

    “他的确不同寻常,”男人喃喃道,“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

    “那就赶上了,超越他。”

    墨先生把茶杯往他面前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