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步去找老里正。
老里正坐在小庙里,双手被绑在柱子后,正闭目养神。
“你那个儿媳妇,是哪的人?”霍长鹤开门见山问道。
老里正睁开眼睛:“她不是我们本部落的人,是我儿子娶来的。”
“哪村的,叫什么?父母可在?”
“就是距离此五里地的大窝子村,叫华灿,娶她的时候,是父女相依为命,她出嫁没多久,父亲也亡故。”
霍长鹤暗道,死得太巧了。
“骗蜂哨来,是你的主意,还是她的主意?”
老里正垂着头:“是她的主意,本来我想着直接在饭里下点药,把人拿了了事,没那么多麻烦。”
“她说,你们的这个人不一般,不怕毒,她还说,既然来了,不会是一个人,应该一网打尽。”
霍长鹤暗自惊怒,果然是这个女人的手笔。
能看出蜂哨不怕毒,猜到蜂哨不是一个人,又想出这种法子引他们上钩。
要说她只是寻常村姑,霍长鹤无论如何也不信。
必须找到她。
“她去哪了?”
老里正摇摇头:“当时很乱,没注意。”
霍长鹤看他说的不似作假,正要转身命人去找,一旁的李巴鲁突然诡异地笑起来。
“哈哈……”
“你笑什么?”霍长鹤冷然,“很快就送你们到关外,有你笑的时候。”
李巴鲁眼睛亮了:“去关外?去我们原来的部落?”
“不错。”
李巴鲁兴奋地脸发红,嘴里喃喃:“好,太好了,我们要回家了,回家。”
“但愿你们还有家,如果没有,那就在关外自生自灭,你们再无入关的资格。”
老里正脸色微白,李巴鲁眼神依旧狂热:“有,一定有,我们的神一定会保佑我们。”
“那个女人,就是神之女。”
霍长鹤停住脚步:“神之女?谁说的?”
“是神告诉我的,她的命格,神早就告诉我,我用法器算过。”
老里正反驳道:“你别胡说,她是汉人,怎么会是神之女?”
“她的确是,神的旨意不会错,”李巴鲁激动道,“她身上还有神之印记。”
霍长鹤心思迅速飞转,看着近乎疯狂的李巴鲁,他猜测,那个华灿,不会是什么神之女,如老里正所说,一个汉人,又没有去过之前的部落,根本没有扯上过关系,怎么会是他们的神之女。
霍长鹤不信鬼神之说,但也尊重关外各部落的信仰,他听说过,这个部落的神之女很难现身,有时候几十年都不出一个,出的时候,会在身上显示一个如火苗一样的印记。
据说,老酋长的职责之一,就是在每家有新的女婴出生之后,为她们祈福,并检查身体,看有无印记。
神之女不出现,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可出现在汉人中间,就未免太离谱。
还是一个嫁进来的媳妇中。
霍长鹤觉得,八成是这个华灿,用了什么手段,蒙骗李巴鲁。
她有什么目的,会是谁的人?墨先生?
必须尽快找到她。
天边已经升起半边红日,蜂哨打个哈欠,一夜没睡,还有点困,他摸出一块黑巧,珍惜地吃下去,又喝了一瓶水。
之后就,有点想上茅房。
这里没有,人多,他也不好意思,就绕到小庙后,准备找个地方方便一下。
地方还没找好,忽然看到地上有一串脚印,小巧秀气,是个女人的脚印。
蜂哨心头一跳,莫非,是那个华灿的?
他也顾不上别的,小心翼翼顺着脚印往前走。
不知不觉走出来一段距离,脚印还在往前延伸,蜂哨轻吞一口唾沫,把包里的瑞士军刀拿出来,握在手里。
又走一段,忽然,前面有簌簌声响,蜂哨眼睛圆睁。
这里不知是什么草木,有的冬天没落叶,有的枯着没了叶子,但草杆还在,乱七八糟,像一道屏障,看不到后面是什么。
蜂哨想放信号箭,又怕打草惊蛇,想想来时和兄弟们拍的胸脯,想想这回被华灿骗的丢人事件,这会儿岂能怂?
就算豁出命,也得把这个脸挣回来。
他咬紧牙关,拿着刀冲上去:“别动!”
后面的的确是华灿。
但此时的华灿和他初见时完全不同。
衣裳变了,黑色衣袍,上面还绣着许多诡异奇怪的图案,脸上画着几条彩色花纹,嘴里涂得黑紫。
眼睛又冰又冷,像一只没有感情的动物。
她手里拎着一样东西。
蜂哨一见,头皮就有点炸。
那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具尸首。
是蜂哨昨天晚上刚埋的尸首。
那个冒充他的,面目全非的家伙。
华灿见是他,并不畏惧,甚至还有点兴奋。
“是你啊,本来我还以为得空手回去,现在好了。”
华灿拍拍手上的土。
蜂哨后脖子冒凉气:“好什么?”
“正好把你带回去。”
蜂哨暗叫不好,挥刀先下手为强。
华灿看到他手中的刀:“哪来的?”
蜂哨不理,只一味攻击,华灿伸出手,手指端戴了什么东西,尖尖又锋利。
狠狠向着蜂哨的喉咙抓来。
蜂哨心说:完了!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冷风袭来,直奔华灿后背。
华灿回头,蜂哨惊喜大叫:“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