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利尔一身玫红色骑马装,浓眉大眼,五官轮廓分明,眼窝深陷,脸上溢着张扬的笑容。

    “陛下万岁,镇国夫人安好!”

    宋谨央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她记得自己并未邀请这位京城最奇特的人物。

    西利尔已主动开口。

    “夫人勿怪,我最喜爱相国寺竹林,平日里隔三差五,心情不佳时,便要去竹林里发呆。自打竹林被您搬回府后,我便浑身不自在。只得上门叨扰,还望夫人见谅。”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被西利尔缠上,也算镇国夫人倒霉。

    宋谨央丝毫不在意。

    “夺了皇太女的至爱,倒是我的不是了!欢迎皇太女时常来府里发呆!”

    西利尔哈哈大笑起来。

    她就知道宋谨央是个有趣的,果然没让她失望。

    西利尔转身,目光直视中宗。

    “大乾最尊贵的陛下,此人西利尔代为处置,如何?”

    中宗还未开口,崔珏便抢先拒绝。

    “不,陛下,冯掌事明明……”

    先是驾前失仪,后又随意插话,中宗看向崔珏的眸中便含着怒气。

    他几乎立刻同意了西利尔的请求。

    西利尔两眼放光,大步走近崔珏,像盯着肉骨头般,绕着他走了一圈又一圈。

    崔珏刚刚从上一次杖责中恢复,整个人消瘦了不少。

    清俊的脸上含着恐惧、绝望、愤怒,整个人流露出一种破碎的美感。

    西利尔最喜欢看人绝望,将美好的东西摧毁。

    崔珏此刻的状态深得她心。

    “哗啦”一声,她手上倏然多了一条九节鞭,“啪”“啪”两声,震得人发颤。

    冯远抖着声音上前阻拦。

    “皇太女,陛下跟前,不可无礼。”

    西利尔无奈地耸耸肩,重新将九节鞭绕回腰间。

    正当崔珏松一口气的时候,西利尔突然飞起一脚,将他踹飞出去。

    紧接着一脚又一脚,将他像桶一般,一路从小门滚进了老宅。

    不一会儿,门后传出惨烈的叫声。

    “住手,我乃大乾秀才,是有功名之人,蛮女岂可胡作非主?”

    “蛮好?我便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蛮!”

    鞭声阵阵,惨叫连连,众人吓出一身冷汗,有胆小的浑身颤抖,怎么止都止不住,甚至躲到无人的拐角处,呕吐起来。

    中宗瞥了瞥冯远,示意他留人盯着西利尔,适可而止,绝不能损了人命。

    “诸位朝臣随朕入宫,夫人们仍继续,万不能因为冷宫这等小事,搅扰了兴致。”

    说完,中宗转向宋谨央,不无遗憾地说。

    “镇国夫人,今儿本想好生参观一下府上的竹林,宫有突生事端,只能日后再赏竹了!”

    宋谨央浅浅一笑。

    “陛下,竹林永在,您想什么时候赏都行!”

    中宗哈哈笑着大步离去。

    “恭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中宗脚步刚刚挪动,老宅便传来娇俏的女子声。

    “陛下,此人深得我心,可否赏给臣女?”

    中宗佯装大怒。

    “哼,皇太女想要什么,哪次征得朕的首肯了?”

    说完,拂袖而去。

    朝臣亦步亦趋跟着中宗离开。

    大理寺卿离开时,还不忘绑走了白仲康。

    白仲康一想到又要再经历一次流放,整个人恐惧到极点。

    那些痛苦不堪的日子,日夜啃咬着他的心,若要他回去,还不如去死。

    他拼命缩小身体,降低存在感。

    却还是被容彦带走了。

    他扯开喉咙拼命求饶。

    “陛下,饶命啊!草民知道错了,草民再也不敢了!”

    中宗早已走远,他的求饶声宛如写在水上的字,连半分回应也无。

    得不到回应,他目光搜索着人群,在见到一人后,眸光大盛,流露出哀求之色。

    张了张嘴,就被人堵了嘴,反剪双手带走了。

    宋谨央顺着他的目光,往人群中看去,却只看到朝臣们离开的背影。

    宋青本想引崔琏去暂住的院子,宋黎拦了他,说自己会带他去。

    两人先后向宋谨央作揖后,一同离开花厅。

    整个花厅顿时安静不少。

    惨叫声也已经停止。

    宋谨央招呼女眷们。

    “咱们喝茶的喝茶,聊天的聊天,听戏的听戏,年轻姑娘们可以逛逛园子,迎春花开了,正好赏玩一番。”

    宋谨央的话像是定海神针般,夫人们原本跌宕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

    气氛重新热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