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李不见了”

    婀娜多姿的女人靠在太妃椅上,语气慵懒。

    “很重要吗?”

    你连忙摇头。

    行李不重要,只不过里面那套水枪是你最后一个身份逃生的工具,被组织抛弃后,你一直用着这个身份。

    “没必要,反正以后你都会以新的身份生活了。”

    女人温柔的说。

    你低下了头。

    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你的命现在都捏在她手里,哪有资格推三阻四?

    “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想要找到自己的亲人吗?一直用假身份,怎么可能找得到呢。”

    你猛然抬起头。

    “您……您是怎么……”

    女人笑出声来,蕾丝手套轻轻托起你的脸,她细细端详着这张脸,慢条斯理道。

    “为我工作,不能不给你好处。”

    “好好做事,等到你下船的时候,说不定就会投入日思夜想家人的怀抱了。”

    她轻飘飘的说着,但谈话的内容却像重锤一样狠狠砸在你心里。

    找到了?

    你有点愣。

    这是个秘密,你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

    你被贩卖器官组织捡走的时候还不记事,但幼时模模糊糊的记忆里,却总会出现一男一女的身影。

    尽管所有人都告诉你,你是个孤儿。

    但你不信。

    你觉得自己一定有家,有父母,有亲人。

    你找啊,找找了几十年,踏进荒原草地,路过城市村庄,换了无数身份与面孔,却都没有找到。

    现在船主人竟然说。

    找到了?

    激动之下,你一把拽住女人裙摆。

    船主人的势力比你大太多了,但这才短短两天。

    你死死盯着女人的眼睛,不知道是期盼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真的……找到了?”

    “当然。”

    “其实你就是身份换的太多了,一直以来你的家人也在找你。”

    女人摸摸你的脸,笑影如画。

    “不知道吧?你是被拐卖的,其实你和你的家人长得很像呢。”

    “等到下船,你们就会见到了。”

    你呆在这句话里。

    悲喜交加。

    太好了……你不是孤儿,你没被抛弃,原来他们也在找你,你不是没人要的小孩。

    你又哭又笑,像个疯子,趴在地上一步一步爬过去亲吻船主人的足尖,颤抖到语无伦次。

    “谢谢您…相信您……”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你下定决心为船主人卖命。

    直到尖锐的钢笔刺进腹部。

    你艰难的喘气,艰难的往出爬。

    疼痛也在爬,一寸一寸,如同附骨之蛆将痛苦的信号传播到你每个细胞,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你第一次知道,原来金属利物刺进身体是这么凉,凉到血都结成冰。

    那当初那些被你骗到组织,用手术刀刨开胸膛,挖心掏肺的人呢?

    你不愿想,更不敢想。

    “对不起…对不起……他们还在等我,让我见他们一次,就见他们一次……”

    血大片大片的溢出来。

    哀求,道歉。

    由于短时间内失血过多造成意识模糊,你痛哭流涕着,却已不知道在对谁说。

    “有人来了。”

    凶手转过头,看向门外。

    门外的脚步分明近在咫尺,可你却一丁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凶手看了看已然毫无威胁的你,放心推开门,离开。

    原本就一塌糊涂的肝脏,此刻更是开了个大口子,鲜血像不要钱一样的往外撒。

    ……你不能就这样死。

    模糊的视线中,你撑着最后一口气,拔出脏器中的钢笔,沾着自己的血,留下了生命中最后的痕迹。

    ……………

    张枭景绞尽脑汁。

    赔了两套衣服,一间房,最终也没能获得慕光下一顿晚餐的席位。

    慕光回房间晃了一圈,就被心机满满的阿德里安带进餐厅。

    “……你不是说让我带你来吃草莓蛋挞吗?”

    看着桌前的众人,慕光垂眸,冷冷道。

    阿德里安半点也不在乎,伸出小手在桌面拿了个蛋挞。

    “我又没说只有你我两个人吃。”

    “哈哈哈哈沈少看来不想和我们一起用餐啊。”

    歧夜明掏出手帕给小朋友擦嘴,笑的尴尬。

    吴旂适时出来解围。

    “沈少日理万机,哪是你这种闲人能比的?”

    歧夜明立马不愿意了,“吴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他有理有据,“世界上哪有清闲的律师,我一天到晚为你处理工作,也很忙的好吧。”

    这话在这儿可不兴说。

    旁边桌子的人耳朵立马竖起来。

    “你是律师?”

    “哎哟喂天哪,这船上竟然还能碰到律师。”

    “什么什么?哪有律师?”

    歧夜明:“…………”

    这艘船上大多数人都有必要请法律顾问,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吴旂一样,能够随随便便就找一个把黑的说成白的律师当顾问。

    这里不少人是有钱+犯法+没有法律意识,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没钱+犯法+有法律意识但是请不起顾问。

    有钱的都叫资本家,没钱的只能算法外狂徒。

    因此,不到两分钟,歧夜明位置就前前后后坐满了人。

    “这位律师,您贵姓?”

    有人伸出手来,眼中满是对知识的渴望。

    这艘游轮上除了吴旂真身份比假身份更牛逼的人以外,大多数还是要谨慎些用个假名的。

    歧夜明没忘这码事,这时候也不好下了别人的面子,只好道。

    “我是平安律所王子歧律。”

    “你好你好,律所王子。”

    歧夜明:“……我姓王。”

    “好的歧律师。”

    歧夜明:“………”

    歧夜明很快就来不及无语了,因为酒桌上这些人一开始提的问题还算正经,到后面问的就越来越奇葩。

    “歧律师,神父去世算离职还是升职?”

    “算调回总部。”

    “歧律,,死刑当天有事去不了,可以委托律师去吗?”

    “……别委托我。”

    黄鹤摸摸下巴,也凑热闹。

    “那我员工加班猝死了,影响了工程进度,我怎么才能向他家里索赔?”

    歧夜明瞪大眼睛。

    “你倒反天谴啊?”

    伍天池有共鸣。

    “国家不是规定每天工作时长不得超过八小时吗,我员工一天工作十三小时,请问我能没收他的非法所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