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就看着他停留在她额头上的目光缓缓下移,最终对上了她的眼睛。

    “很痛吗?”

    深邃的眼眸,似静海,在光影跃动中投入她的眼底。

    遇辞屏息静静与他对视了几秒,半晌后才赶紧摇了摇头,“不……不疼。”

    紧跟着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了些许距离,眼神也闪躲似的看向了别处。

    傅则奕看了眼她缓缓染上红晕的耳朵,缓缓松开了握着她手腕的手,而后也跟着往后退了几步。

    “珅伯刚走,你等会儿再出去。”

    遇辞点点头,应了声:“哦。”

    声落,气氛再次陷入寂静。

    屋外雨声淅沥,滴滴答答拍打着屋檐。

    傅则奕隔着昏暗的夜色看了面前的人半晌,视线浅浅扫过她依旧微湿的额发,“怎么不撑伞?”

    “啊?”遇辞大脑这会儿还有些发懵,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忘了……”

    下楼的时候就想着赶紧过来,害怕他已经睡下了。

    抿了抿唇,暗戳戳偷瞄了他一眼,“我偷偷背着珅伯来的,就算被发现,挨训的也是我,你怎么也害怕啊?”

    他素日里都是慢条斯理的,刚刚珅伯敲门那一下,她居然在他脸上看到了难得的惊慌。

    傅则奕默了片刻,“在你来之前,珅伯就来敲过门。”

    “啊?”遇辞没听懂。

    傅则奕:“他以为你在这里。”

    ?

    “……”

    好了,她懂了。

    她本来的确是不在的,要是被发现忽然又在了,那在珅伯眼里,就是他撒谎了。

    勾着衣摆搅了搅,忽然有种愧疚的心虚,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低了下头,“对不起,我来之前应该先问你的。”

    傅则奕闻言忽然弯唇轻笑了一声,低低道:“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

    语调里含了浅薄的笑意,让气氛瞬间轻松了不少。

    遇辞抬头看他,一双大眼睛眨了眨。

    傅则奕看了她片刻,而后忽然叫了声她的名字,“遇辞。”

    “啊?”她看着他。

    “刚刚想和我说什么?”

    周遭混沌黑暗,他的眼眸像是浮动着月色的湖面,结了一个温柔的梦境,十分认真地看着她。

    遇辞愣了一瞬,嘴巴微微张开,许久之后才抿了抿唇,“我是想告诉你——”

    她微微扬起嘴角,看向他润亮的眼眸,“明天我们去玉珩山看兰亭吗?”

    傅则奕顿了一下,而后也缓缓扬起了唇角,低声应:“好。”

    *

    玉珩山路途有些远,遇辞起了个大早。

    洗漱完,坐在梳妆台前时,她看了眼首饰架上并列摆放着的两支玉簪,微微迟疑了半晌,而后缓缓拿起了并蒂簪。

    从阁楼下去时,雨还没停。

    岸渚上本就临近花期末尾的晚樱,在一夜微雨的冲刷下也纷纷坠落枝头,顺着曲水缓缓流出园外。

    园角的栀子却忽然一夜之间绽放了,清香扑鼻。

    遇辞抬头看了看天,蒙蒙烟雨,细微无声,不出门都发看不了还在下雨。

    她站在楼梯边顿了片刻,打算回屋取伞,与此同时,对面揽月楼的门也被打开,她停下步子,抬眸往那边看过去。

    傅则奕从门内踏出来,而后也抬眸看过来。

    时间还早,天光尚未大亮,天际线似是笼着层灰薄的纱。

    雨幕细密,他神色微顿,似是没想到她会出现在那里。

    遇辞看了他片刻,忽然咧开嘴角笑了起来,眉眼弯弯,似润亮的新月。

    须臾,她忽然指了指楼下岸渚上绽放的栀子,开口道:“栀子开了。”

    细雨微风,她笑得实在太过明媚,傅则奕的视线停留于她的脸上,并未看向园角的栀子,却低低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