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要喝了这碗擂茶,无忧无愁,无拘无束,再也不用为你那不知道是真昏迷,还是假昏迷的奶奶焦心。”

    “也不用在意辰化雨和行云,到底是什么关系,对你是滞有几分情意。”

    “更不用在意什么蛇形山,玄典、冥渊这些。也不用想为什么会有人吃人,会将人当成收藏品。”

    “也不会一直担心着,阿夭是不是暗中还有谋划,还会有多少人死,还会有多少恶心肮脏的事情,送到你面前。”

    她这是知道我经历的所有事情。

    “那我忘记,站在这里看着,这些事就不会发生了吗?”我听着有点好笑。

    “可你不忘记,还不是一直只是看着?你能改变什么吗?”孟婆将擂钵放下。

    站起来,看着不远处的亭子,伸手点了点:“你看那几个人,都是情杀;那几个人,都是仇杀。”

    “难道他们被杀前,就不知道,这样做不对吗?”

    “他们知道,只是他们心存侥幸,以为不会。”

    “你也一样!”

    我心存什么侥幸?

    “我劝过你很多次,从来没有成功过,这次我也知道是一样无功而返。”孟婆扫了我一眼,将那杯擂茶往我面前推了推:“这是你给徐素心要的岁盅,你能救她。可其他人呢?”

    “能救一个是一个,我也没什么救人的心思,就是……和阿夭在赌救她而已,并不是我想救。”我不敢让自己存在什么救世主的想法。

    努力的想把自己拉出来。

    一旦有了救人的想法,就会很痛苦。

    “是吗?可如果死的人,是因为你而死呢?”孟婆看着我,清亮的双眼中,闪过一

    丝丝怜悯。

    沉声道:“你神魂不灭,玄典永存,阿夭永在,辰化雨……”

    “你就会被他们一次次想尽办法,拉出来,重生轮回。”

    “不管你姓什么,你投生多少次,都要经历这些。一次又一次,万物归一,还是物竞天择……”

    “为什么?”我不由的想追问。

    可话音刚落,心头猛的一阵警铃大作。

    跟着就听到旁边辰化雨沉喝一声:“玄典!”

    眼前烟波水雾,忘川亡魂,那双悲怜的眼睛,刹那间都消失了。

    入眼,依旧是那碗无色清汤。

    碗边放着的,赫然是孟婆那装擂茶的木杯。

    可我感觉到放在谭诗怡身上的蛊虫大动,她似乎很不好,十分痛苦。

    辰化雨一把抓起我,一手端着那个木杯,带着我一转身,就到了德贞诊所。

    就在那休息室的床上,闻谦和几个医护人员,死死压着谭诗怡。

    闻谦一手捏着谭诗怡的下巴,一手拿着口塞,往她嘴里塞。

    一边朝人大喊:“麻醉师加大药量,加大药量。”

    谭诗怡似乎还没醒,那些引梦的银丝,依旧在她脑中飘荡出来。

    可喉咙却咯咯作响,舌头在往里吞。

    玄典终究是出手了!

    辰化雨冷喝一声:“让开。”

    一挥手,一道狂风涌动,将闻谦他们都吹开。

    寒气森森,将谭诗怡全部冻住。

    玄典出手,就算是具尸体,都能游走,根本没办法解决。

    只有冻住,从物理上,让她不能动,才能慢慢想办法。

    眼看着谭诗怡不动了,留在她身上的蛊虫也没有了动静。

    想松口气,可瞥着辰化雨手里端着的木杯,又想到了孟婆的话。

    忙朝辰化雨道:“先将她的魂拘出来。”

    拘魂,至少也能和周若云一样暂时变成纸人。

    如果她还想做人,大不了我们再找帮她借尸还魂。

    谭诗怡这么坚强的一个人,不该死在这里。

    可就在我话音一落,谭诗怡那紧闭的双眼,猛的睁开。

    被冻住的脸,咧开嘴,往旁边勾着笑。

    冻硬后又强行撑着的皮肤,瞬间裂开,好像摔开的白皮巧克力冰淇淋。

    内里粉色的血肉清晰可见,可跟着就是一股宛如岩浆的血肉流淌而出。

    谭诗怡嘴里还发出低低的声音:“你是我的子嗣,阿夭也好,辰化雨也罢,还有那孟婆,都不能抢走你。”

    “你是我选中献祭的,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随着熔浆流出,谭诗怡的脸瞬间被蒸发了一半……

    跟着脑袋消失不见,半边身子也在灼热的熔浆中,一点点被灼烧不见。

    我几次想抬脚冲上去,可那件外袍,将我紧紧裹住,不让我上前一步。

    就这样看着谭诗怡,在这滚滚熔浆间,眨眼消失不见。

    连她躺的那张床,都蒸发汽化。

    空气中残留的热浪,带着浓浓的呛味。

    我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想过会是徐素心死,也想过或是奶奶,或是曹操两口子……

    可我没想到,会是谭诗怡。

    如果……

    如果……

    没有如果!

    玄典是一条蛇,知道七寸最重要。

    也一直暗中观察我,他知道,杀谁最诛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