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雪下意识的想扇他后脑勺，生生忍住了。
而是手掌轻轻的覆在的脑后，也不知他身上哪来的酒味儿。
老大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越是疏远他冷落他，他越是慌张，越是想讨好你。
就像请阴阳先生，是他脑子一热觉得能替她扭转乾坤，他留下徐娇，是觉得自己有能力袒护他人。
他暂时就只能想到这么简单的事。
人教人，教不会，事教人，一遍就会。
让他吃一次瘪又何妨？
“老大，既然你还愿意听我说教，那我就仔细的跟你说道说道，可不要嫌我啰嗦。”
老大用力点头，“嗯嗯嗯，娘你说，我听着。我还给你备了酒，大红早就备了下酒菜，就等你这句话呢。”
“若不是喝了两口酒，我连在娘面前哭都不敢了呜呜……”老大抓着宋春雪的头发，哭得十分难过，“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忽然不疼我了，是不是跟谁抱错了。”
“……”宋春雪怀疑，老大是不是被什么高人指点了。
老大的性子他还不知道，看似很好摆弄，其实那根筋比谁的都难弄。
让他承认自己的错处，比要命还难受，更别说哭了。
毕竟是几个孩子的老大嘛，从小在弟弟们面前爱板着，也嫌麻烦，很多事情哪怕心里知错了，但嘴跟铁打的一样，越骂越硬。
不过，宋春雪暂时不戳穿他，让他乖乖去端酒菜来。
酒过三巡，老大终于红着脸笑呵呵的承认，是李大嘴给他支的招。
他本来不想试的，打死也做不出哭哭啼啼的事儿来。
但想到徐娇在她面前哭着骂人，她还能好脾气的给人家送帕子送银子，和和气气的将人家撮合成了，江夜铭心里就难过的想哭。
他委屈，他想不通啊，为什么自己的亲娘能对别人那么好那么温柔，却跟他那么生疏那么有隔阂。
想着想着，他就哭得停不下来。
而且，他发现哭出来之后好舒服啊，跟小时候一样，哭过之后啥事儿都不算事了。
所以，他索性哭了个彻底。
难怪，眼泪会是女人的利器，这东西玄得很啊。
后面这句话，就算借着酒劲儿，老大也没说出来。
他推了推桌上的碟子，盘着腿笑得像个小傻子。
“娘，尝尝我做的这个，凉拌猪头肉。我专门存在水窖里，一直等你回来呢，清明前你不来，我们就吃完。嘿嘿，不小心醋放多了，你试试酸不酸？”
好几年没吃榨过的猪头肉了，还怪想念的。
猪头肉不比肘子肉，油比较多。
为了不那么油腻，煮熟之后会趁热切碎，然后拌上调料跟盐装在布袋子里，用大石头之类的重物压在案板上，一晚上会压出很多油来。
但那样做很麻烦，宋春雪就做过两三次。
而且，她当时力气不如男人的大，搬的东西不够重，就算榨了很多油，吃的时候还是略显油腻。
但老大榨的就很不一样，几乎没什么油。
“你用什么压的，油剩的不多了，”宋春雪笑道，“我记得你从前不怎么做这些，偶尔陈凤不再，烙的馍馍没熟。”
“嗯？”老大挠了挠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不过陈凤说话很冲，稍微做的不好就骂人，他都不爱去厨房。
“嗐，大红性子好，说话也温和些，不跟陈凤一样，一天天的跟炮仗似的，稍微不顺心，话说不到人家的心坎上，就叨叨叨的，锅碗瓢盆摔得震天响，我都不敢去厨房，生怕得罪了灶王爷。”
老大喝了口酒，自顾自道，“但有时候还是挺想她的，据说她如今过得很不好。”
“……”刚刚笑得合不拢嘴的宋春雪瞬间收住大牙，抬手推了下他的额头，“你就是不长记性，若是让我知道你偷偷地关心她接济他，惹出什么是非来，我打断你的腿！”
老大给宋春雪满上酒，“娘，我知道的，但你放心吧，惹不出什么是非来，他男人觉得我给陈凤银子天经地义，我以后就没给了。”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可是每次看到焕儿跟换了个人似的，我就想起陈凤在时，他那无法无天的样子。”
“有娘的孩子是个宝，没娘的孩子是根草，焕儿现在就是根草，我再怎么偏袒他，他都不笑。”
这倒是，宋春雪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这事儿还是她当时张罗着休了陈凤的。
这孩子不会在怪她吧？
宋春雪试探的问了一句，“那你想不想把她接回来，后没后悔当初跟她和离？”
“那当然没有！”老大往后一仰，拔高了音调，“谁后悔谁是王八！我只是后悔没有早点和离，若是没跟她成亲最好。跟她一比，大风多好啊，温柔体贴还勤快，关键还年轻！”
“……”宋春雪白了他一眼，“我听你最喜欢的就是最后一句。”
“嘿嘿，”老大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托您的福，我才能娶到年轻的媳妇。”
宋春雪抬手呼他脸上，“少放蛋！若不是那回气得看不下去，我才不管你的事儿，被陈凤欺负一辈子算了，反正你舍不得！”
“没没没，没舍不得，娘可别瞎说，让大红听到了不乐意。”
“哟，你还挺疼大红的。不过你平日里可别吼她，她生完孩子不久，你别让她干重活，最好回家把饭做了。”
“那我……”老大瞥了她一眼，“那我娶她做甚，地里的活就够累的了。”
“谁要你生那么多！”宋春雪又拍了他的脑瓜子，“以后可注意点，别再生了。你以为大红喜欢照看陈凤的孩子啊，你若是会对她好点，她就把气撒在孩子身上信不信？”
“她敢！”
“她不敢，但她心气儿不顺，不管他们了你只能干瞅着。”宋春雪拧住他的耳朵，“家和万事兴，别陈凤走了，你就跟她一样气候，大红脾气好，但不是要你欺负的。”
“你若是得寸进尺，我就让她带上自己生的去金城，你在这里照看你跟陈凤生的，大家都清净。”
“……”老大瞬间就蔫了，“娘我会注意的，那地里的活儿，我今年让别人干，反正你给的银子还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