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理,主簿也不知道县丞和典史的底细。

    同一个衙门里的人都不知道彼此给上级送了钱,就更不清楚知县收了他们的钱之后又给谁行了贿。

    这种技术和艺术并存的行贿受贿方法有很多种。

    所以。

    想依法治理贪腐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只能在时机成熟时施加酷刑。

    宋权此次的任务是巡盐。

    巡盐的全称是巡查盐务。

    说白了向那些拖欠盐税的盐商追缴盐税。

    然而这根本不够。

    因为自从纲盐法实施之后,每个盐商的每年缴纳的盐税都是固定的。

    运司为了完成任务,每年都会及时向盐商征税。

    即便有所拖欠,也不会拖欠太多。

    所以巡盐的钱的来源只有一个:向当地盐商索取!

    盐商通过朝廷赋予的贩盐权获得了巨额财富。

    现在让他们拿出一部分钱来支援朝廷,他们不敢不从。

    所以自从巡盐伊始,宋权便给自己定下了六百万两银子的任务。

    其中三百万交朝廷,剩下的三百万与户部尚书谢三宾分账。

    现在朝廷的亏空突然增加到四百五十万两,比之前多了一百五十万两。

    如此一来,他的计划就都被打乱了。

    如果从他和谢三宾的钱里往外拿一百五十万两,他不甘心,谢三宾也不会同意。

    如果再向下面摊派,麻烦又接踵而来。

    钱是一层一层收上来的。

    下面的人向上交钱时会给自己留下一部分。

    也就是说,最底层的官员极有可能向盐商摊派了一千二百万两银子的任务。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追加摊派的话极易把盐商们逼急了,迫使他们做出鱼死网破的事。

    虽然不一定能牵连到他,但是他的前途也会因此受到影响。

    “该怎么办呢?”宋权坐在轿子里,自言自语。

    思索间,宋权的轿子来到了两淮都转运盐使司衙门外。

    两淮运司设都转运使一人,从三品。

    同知一人,从四品。

    副转运使一人,从五品。

    其余官员亦不在少数。

    看着门口的轿子和马匹,宋权知道两淮运司的官员已经先他一步来到了衙门。

    就在他打算走进衙门时远处传来马蹄声。

    转头看去。

    一队身穿常服的锦衣卫正骑着马朝他奔来。

    宋权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以为这队锦衣卫是来捉拿他的。

    紧接着他又将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并露出一副淡定的表情。

    在没搞到足够的钱弥补国库亏空之前,朝廷是不会对他下手的。

    眨眼间,这对锦衣卫已经来到她的轿子前面。

    为首之人抱拳询问:“这位大人可是巡盐御史宋权宋打人?”

    “正是宋某!”宋权淡定回答。

    “朝廷有旨,宋权接旨!”锦衣卫大声说道。

    接完捐官的旨意后,宋权起身问王忠:“请问上差如何称呼?”

    “北镇抚司千户王忠。”

    “原来是王千户,”宋权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张大明钱庄的银票递到王忠手里:“几位千里迢迢来传达旨意,属实辛苦。这是宋某的一点心意,几位在这扬州城内找个地方喝喝茶,听个曲儿。”

    王忠也不气,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银票接过来塞进袖口。

    对于这种钱,大部分锦衣卫都是来者不拒。

    毕竟...谁还会嫌钱多呢?

    确定银票不会掉落后,王忠向前一步凑到宋权身边低声说道:“大人,我们还有另一个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