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一笙再也没了睡意。
她冷着脸,起床走去窗边往下看。
漆黑的夜色下,厉南城依然低着头在打手机。
手机屏幕很亮,能看到他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脑袋轮廓。
她不知道他在对话框里输什么,但他输了很久,直到第三次看手机的时候,他终于发过来一句话:“笙笙,下楼吧,我有话跟你说。”
这里是和园。
顾一笙不知道他是怎么跟门口保安说的,总之是混进来的。
可现在,让她下楼?
顾一笙抿唇,把窗帘重新拉开,躺在床上。
厉南城的第二条消息来了:“七日之约,我没有输。笙笙,有些事,你要亲眼看了才知道,亲耳听了才知道。”
顾一笙还是没理他。
这个夜,她没有下楼,厉南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离开了。
顾一笙睡不踏实,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她下意识走去窗边看……厉南城已经不在了。
心下吐了口气,说不出什么感觉。
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再也没有睡。
看了看时间,索性给聂幽幽打电话。
聂幽幽正在喝下午茶。
身为慕枫最心爱的女人,眼下还怀着孕,她但凡出行,身边保镖全副武装。
是真正的处于权势顶端的女人。
“幽幽,是我。我睡不着,给你打个电话。”
顾一笙声音懒懒的,有着刚刚睡醒的迷茫,还有着说不出的烦燥,聂幽幽只是性子较冷,可对于这个打小看到大的妹妹,聂幽幽软了语气,桌上的下午茶扔开,她声音慵懒道,“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睡不着了?”
“睡不着啊。”
顾一笙说,把言怀安的事情,也跟她说了,“安安被家里强制送出国了。她与谢知东的事,被言老爷子发现了,老爷子不同意,将安安送出国外进修了。”
聂幽幽“哦”了一声:“原来还真是她,前两天我好像见到有个小姑娘跟我用力挥手打招呼,但离得太远,没太注意……”
“嗯,安安性子单纯,她出国又跟你离得近,有空了,帮着照看一下,别让她被人欺负就行。”
对这点,聂幽幽很痛快:“我一会儿就派人去请她。”
顾一笙顿时乐得不行:“幽幽姐,你现在好厉害呀,都能派人去了。”
“少打趣我了。我问你,你最近跟宋时君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结婚?”聂幽幽话题转得快,顾一笙在她面前,有种撒娇的感觉。
又是闺蜜,又是信得过的姐姐,她吐槽起来毫无压力:“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婚。但是,宋家人大概都不喜欢我。厉南城最近也跟疯了似的,还绑架了我一次……刚刚大半夜还不走。”
哦!
吧啦吧啦,说了好多。
聂幽幽挑出重点:“所以,你跟厉南城的时候,厉家不同意。你跟宋时君的时候,宋家还是不同意。你情路如此坎坷,是流年不利?”
顾一笙翻身坐起,犹豫一下:“那我去拜拜佛?”
“可以。”
聂幽幽倒是干脆利索的说,话题也转得快,“他最近怎么样?慕枫看我看得很紧。”
慕枫,她惹不起。
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真正的疯子!
他要疯起来,大概会带着她一起死。
有一种“我活不活不要紧,但我一定要拉着你去死”的疯感。
“晚舟哥那边,已经振作起来了。不过,我觉得如果你一直不回来,他一直都会孤独终老。”
顾一笙说到这里,忽然听到聂幽幽那边断了一下,接下来,便是一道似笑非笑的声音,是慕枫,“你好,顾小姐,我是慕枫。难得你打电话跟我家幽幽聊,在聊什么,我能听听吗?”
顾一笙:……
幽幽姐怕的男人,她也怕啊。
只是一个电话,她寒毛都竖起来了。
立时变得正经:“慕先生,也没聊什么,就是闺蜜之间的事,随便说说而已。”
“那就好。幽幽怀有身孕,不能长时间接电话。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也是会聊的。顾小姐,我们后会有期。”
电话就这么断了。
顾一笙:……
后背出了层冷汗。
感觉像是跟谁通奸,直接被抓了现场似的,好心虚。
Y国,聂幽幽不满的看向慕枫:“我跟笙笙通个电话,你也疑神疑鬼?”
慕枫弯腰亲她,被她躲过,他一点也不介意,反是温声说道:“当然不会。但我要确定,到底是不是你的小姐妹。幽幽,你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你私下里,真跟外面的野男人不清不楚……我是舍不得动你,但我绝对会舍得弄死那个乱你心的狗东西!”
慕枫声音一瞬冰冷。
他弯腰在聂幽幽身前看她,明明脸上带笑,如沐春风,可眼底的寒意,似要冰封所有人!
聂幽幽觉得连空气都要冻住了。
她深深吸了口气,一把掀了面前的茶桌。
冷艳的小脸抬起,不留半点情面:“你要是看不惯,我就自己滚!慕枫!我脾气不好,这你是知道的。我怀了孕,不能多用电子设备,你不让我长时间用手机,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连丁点的自由都没了吗?你有本事,那就杀了我,跟我一起死。我也好带你一起,给天下除害!”
聂幽幽并不怕他的威胁!
这里是在国外,不是在国内。
国内她投鼠忌器,有她的朋友……还有喜欢的人。
可在国外,她放开了手脚干,现在就算拉他去死,她也是做得到的!
一只手捏上她纤细的脖子,几乎让她窒息!
聂幽幽依然冷艳,不躲不闪,甚至眼中有一抹极致的嘲讽,慕枫深深吸一口气,到底是舍不得伤她。
五指渐渐松开力度,化为缠绵的抚摸,轻轻抚上她的脸,低笑出声:“开个玩笑,不生气。幽幽,你是我这辈子唯一想要的女人,我伤谁,都不可能会伤你。哪怕你肚子里怀着别的男人的种,也没关系。只要你把他生下来,我就把他当亲生的养。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哦!那我可谢谢你。”
聂幽幽活动了一下纤细的天鹅颈,冷笑着与他擦身而过。
满地的茶水泼了一地,泼到慕枫的脚上,也脏了他向来洁癖的西裤。
保镖见两人争吵,吓得不敢说话,直到现在,才敢小气翼翼问一声:“慕少,国内那边?”
慕枫拿了纸巾,慢慢的擦着手,回身便是一脚:“国内怎么了?幽幽不让动的人,你去动动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