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版笔趣阁 > 穿越小说 > 冲喜当寡妇?短命王爷长命百岁了 > 第167章 你想江湖高远还是尊荣富贵?
    两刻钟前,东宫。

    刚刚下朝的楚瑾浔脸色不大好,他眉心微锁,回来后就坐在椅上,微微闭上眼睛。

    到底是多年皇帝,两年里,他能把控朝堂,但是,永熙帝的势力,还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千里之堤,也怕毁于蚁穴。所以他要付出更多的精力,自不免疲累。

    一只温柔的手,轻轻的按揉着他的太阳穴。幽幽的清香从鼻中传来,清幽、舒适、让他安心。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握住那只,脸上神色柔和舒展,一片喜色漫上眼角眉梢:“曦宁,你回来了!”

    他在忙朝堂的事,颜曦宁也很忙,两人都在朝一个目标努力,反倒不能经常见面。

    “怎么了?是遇到烦心事了?”

    女子的声音温柔关切。

    楚瑾浔将人拉到面前,圈在怀中:“倒也不算什么烦心事,就是要多费些力气。二十二年前的旧事,我是一定要翻过来的。”

    “是皇帝不肯吗?”

    “他当然不肯。”楚瑾浔冷笑一声,“那些事都是他一手策划,都是出自他的意思,他若肯翻当年旧案,岂不是表示会把他所有的龌龊心思公之于众,他怎么会这么做呢?”

    “若是他执意不肯,你会怎么做?”

    “再难我也会去做。那些人不能白死,我母妃也不能白死!”

    颜曦宁笑了:“你的那位父皇啊,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师父和回春神手一定叮嘱过他需要休养两年。可还差两个月呢,他就迫不及待地回来了。回来之后也事事要插手,事事要费心,还是嫌自己命长了啊!”

    楚瑾浔从这话中听出了一些意思:“曦宁,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要做什么,可得快点!”

    颜曦宁走到桌边,倒了杯茶,递到楚瑾浔面前:“清风断脉散在《天下奇毒全鉴》,被列为前五。《毒经》中,被列为第二。中了这毒的人能活过来已经是奇迹了,活过来却不惜命,神仙也救不了。”

    楚瑾浔神色略冷:“他太心急了。他连两个月都等不了。在他心里皇权大过一切,不可假手于人。之所以当初给我,不也是因为他以为我只能活两年了吗?正好他可以无缝衔接。”

    他唇角有一丝悲凉:“可即便有人跟他说,我只能活过两年了,区区两个月他都不愿意等,就急迫地想将一切先抓在手里。”

    “其实你要翻案,也可以等等。”

    “不,我不能等。他翻案和我翻案效果完全不一样。”

    颜曦宁眨眨眼睛,笑得意味深长:“那也不是没办法。你是要这案子公之于天下人,他的态度其实没那么重要。现在没什么能阻止你!”

    楚瑾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已是一片坚定清冽。

    他凝视颜曦宁:“此事了结,我心中便再无遗憾,自此,不管在朝在野,我都可以好好陪你了!”

    “那你想在朝?还是在野?”

    “曦宁以为呢?你若想江湖高远,我便在野!你若想尊荣富贵,我便在朝。”楚瑾浔目光灼灼,眼里都是真挚与炽热。

    颜曦宁抬眼,撞进他的一片炽热里,她脸上飞红,却是微微一笑:“咱们说过,希望这个国家变得更好,这些在野咱们可做不到!至少女学就会中途中断,推行的税制也会被改变……你两年的努力很快就会分崩离析。”

    “我知道了!曦宁,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不管在朝在野,我都甘之如饴。”

    两人目光相对,彼此眼底都是柔情蜜意。

    这时,外面有人喊:“殿下,太子殿下!”

    皇帝寝殿。

    听说宣来了十皇子,永熙帝心中一喜。

    殿门处人影过来,遮挡了光线,他眯起眼睛。

    老十长到这么高了吗?

    “父皇,你宣儿臣?”清润干净的声线,沉稳又镇定的声音。

    永熙帝眼瞳猛张,来的根本不是什么老十,而是楚瑾浔。

    他猛地瞪向玉树。

    玉树一脸不明所以:“皇上您说宣安王觐见,安王到了!”

    永熙帝死死盯着玉树,好像想将眼珠子瞪出来一般,他说的是韩王,韩王!他嘴里发出声音,但因为吐字不清,完全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楚瑾浔目光落在回春神手身上:“父皇龙体如何?”

    回春神手不敢隐瞒:“皇上忧虑多思,引发旧疾!不宜再操劳了!”

    永熙帝又发出声音。

    楚瑾浔凑近一些,说:“父皇您说什么?”

    “您说昨日所议之事依众臣所言?”

    “是,父皇!”

    “您说,您暂时不能理事,要将玉玺托付?父皇,您完全不用这样着急,您一定会很快康复的,届时,朝中一切还需要您主持大局呢!”

    “什么?”

    “好吧,父皇,既然您都这么说了,那儿臣遵旨!等父皇龙体康复,儿臣再将玉玺送还父皇!”

    说着,楚瑾浔的手,稳稳地伸向了玉玺。

    永熙帝眼里都是火,他极力地将手往后缩,不,不可能,他的玉玺要给老十。

    但是,他的手已经稳稳地被楚瑾浔握住了。

    楚瑾浔的手很暖,很有力。

    甚至不需要怎么用力,那玉玺,就到了楚瑾浔手中。

    楚瑾浔语气恭敬:“承蒙父皇信任!儿臣定会将父皇旨意推行下去,尽快彻查二十多年前的旧案,让父皇安心!”

    永熙帝的眼睛几乎瞪出眼眶,他死死地瞪着楚瑾浔,如果目光能杀人,他已经将楚瑾浔凌迟了。

    楚瑾浔在他那吃人的目光中露出一个笑容:“父皇,您安心养病,儿臣这就去办!”

    永熙帝大声:“*#¥,%……*¥%#……”

    楚瑾浔猜到他肯定是在口吐芬芳,不过并不在意。

    只要有人听得懂!

    只要他的消息能传得出去,那是他的本事!

    显然,吐字不清的永熙帝已经没这个本事了。

    楚瑾浔看回春神手:“父皇的病,大概多久可以恢复?”

    回春神手神色凝重:“三个月后,看情况吧。若是情况稳定,有恢复的可能!皇上性子急,过早忧思,若是他肯多过两个月,原本不会发生这样的状况的!”

    透过帐幔,楚瑾浔看见了永熙帝惊惧的眼神里面有愤怒、有懊悔、有绝望。

    走出殿外,看着跟出来的玉树,楚瑾浔冲他轻轻点了点头。

    玉树微微躬身。

    当天晚上,赛扁鹊把手从楚瑾浔腕间收回,捋着胡子呵呵笑:“你小子现在壮得像头牛似的。我问你,你是不是光想着朝廷里的那些破事。是不是懈怠了练太初混元劲?”

    “没有的事,师父,我每天都会抽半个时辰练功。”

    “那还差不多。朝政的事儿破事儿多,你要没有好的身体,是牛也得给你累趴下。不过,太初混元劲小成后,就不用担心累垮了。我跟你说,朝事再重要,你也得注意着自个儿的终身大事。”

    楚瑾浔自是笑着答应:“知道了师父,很快了!”

    “很快是多快?老头子我当年可是答应了你的外祖,要看着你小子给他添大外孙的。你小子倒好,别人家的皇子十六七岁,儿子就能下地跑了,你都二十三了,还没个影子呢!”

    “知道知道,师父,这事急不得!”楚瑾浔陪着笑哄:“您知道的,外祖家的家训说了,闻家男儿,当忠于君,忠于室。我和曦宁现在好事将近,您别催!很快就让您喝喜酒啦!”

    “师父,太子殿下,什么喜酒?有没有我的份?”外面人没到,一个声音先到。

    接着,就见回春神手大步走进来。对赛扁鹊行了个师徒礼,对楚瑾浔也拱手行礼。

    楚瑾浔同样拱手还了一礼:“这么多年,辛苦师兄了!”

    永熙帝大概做梦也没想到,回春神手其实是赛扁鹊的徒弟,是楚瑾浔的师兄。

    十年前,不是永熙帝得到了神医,而是楚瑾浔和师兄商量后,早早埋下的这条线!

    接下来的几天,楚瑾浔以雷霆万钧的手段派人提审了安远侯。

    当年之事,证据链一点一点组建完成,形成闭环。

    负责审理安远侯的三司,京兆尹,大理寺,刑部官员们,看着审查出来的所有的细节和真相,做声不得。

    谁能想到,一个皇帝,只因为心中的猜忌,就会坑害自己的忠勇戍边大将和十万精兵?甚至不惜打一场败仗,丢几座城池。

    可这件事却被遮掩得很好,忠臣唯一遗孤被纳进宫中成了后妃,一个死后追封的虚名,一座空了的将军府,一个虚空的可以让后妃所生之子承袭忠臣血脉的承诺!就此了结了这个历代为国,代代忠勇赴死的将军府。

    可当时,不知真相的百姓和朝臣,谁不赞皇帝英明?

    谁不说皇帝重情,善待忠良?

    谁不说这样的皇帝,是明主?

    原来这不过是一场惊天的骗局。

    一个入了后宫孤立无援的后妃,一个在母胎里就被下毒的皇子,一声声算计,忠心被践踏,忠魂被蒙蔽。碧血空洒,丹心错付!

    审理此案的过程,楚瑾浔要求审查出来的所有,皆公之于众,他不插手,他不用先知道,他要百姓先知道,朝臣先知道,天下人先知道!

    真相大白。

    永熙帝的罪己诏同时公布天下。

    没错,不是永熙帝写的,他还在病榻上,舌根发硬,吐字不清,意图用眼神杀死所有人呢!

    但有什么关系呢?盖上的是玉玺,百姓知道的是真相。

    百姓哗然,群臣哗然,天下人哗然,一封封折子送进宫里,一封封请命书送进宫里,万民血书送进宫里……

    他们只有一个目标,皇帝算计忠臣,不把将士的命当命,不把百姓的命当命,将士在前方浴血奋战,他就派人在后面放冷箭。

    不在意战士的输赢,不在意城池的得失,这样的皇帝有什么资格当皇帝?

    那就让有资格的人来当!

    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的呼声此起彼伏:“皇帝无德,请太子殿下登基!还我南夏清明!”那声音汇聚成一股洪流,向着皇宫汹涌而去。

    这大概是南夏有史以来最得民心的太子。

    也有人阻止那些百姓:“慎言,你们想害了太子殿下吗?皇上是太子殿下父亲,又是一国之君,若是孝道的帽子压下来,就让太子殿下进退两难。”

    不过这些人完全多虑了。

    楚瑾浔这个太子,不是普通的太子,不是仰君王鼻息的太子了。

    永熙帝病情已经稳定,但舌根仍是发硬,不能说话,腿下也是无力。当然大街小巷的声音他听不见也不知道。

    罪己诏的事他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当年辅国公战死的案子肯定重审了,只是现在,他闭塞了视听。所以,他更不能躺在榻上,被人摆布。

    所以,他打着手势要求,仍是每天要去朝堂。

    但虽说所有的政事都是在朝堂上商讨的呢?

    南夏景昭二十年,二月十二。

    早朝,永熙帝仍和往常一样被抬上了朝堂,他坐在龙榻上,还是和往常一样,俯视群臣。

    可惜如今,他浑浊的眼神已经震慑不了任何人。

    他也在盯着太子的身影。

    不是说只有两年命?

    两年已经过了三个月,他怎么还不死?

    不但没有死,好像精神还不差!一点不像有病在身的强弩之末!

    难道,他被骗了?

    在忠勇郡公当年战死的真相公布天下后,朝中的气氛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如果是两年前,哪怕真相公布,永熙帝仍然能控制朝堂,因为只忠于皇上的保皇派,还是占着一定份量的。

    但是这是两年后的今天,朝堂早就变了。

    保皇派还在。

    但,忠勇郡公历代忠良,满府忠烈,落的却是那样的结局。哪个人不唇亡齿寒,兔死狐悲?

    何况,永熙帝口不能言,他的眼神到底不会说话。

    老将军赵崇武率先出列,他声如洪钟,带着沙场征战多年的威严与刚直:

    “太子殿下,末将一介武夫,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权谋之术。但末将知道,当年辅国公,不,忠勇郡公对我南夏忠心耿耿,玄羽军更是威震边疆。可那安远侯通敌叛国,致使十万将士血染沙场,如此冤屈,陛下却视而不见。”

    “而殿下您监国这两载,不仅为我等将士增添粮饷、更新军备,还多次亲临军营鼓舞士气。您重视每一场战事,珍惜每一位战士的生命,此乃我南夏之福,将士之幸!陛下既已失德,这皇位,殿下当仁不让!”

    说罢,他双手抱拳,单膝跪地,目光坚定地望着楚瑾浔。

    永熙帝气得脸色铁青。

    他还没死呢,他就坐在龙椅上,赵贼竟然敢当着他的面说他失德,说要让太子登基?

    楚瑾浔说:“赵将军,父皇已经下了罪己诏,父皇以皇帝之尊,有过则改,也是圣明。至于皇位之事,父皇还在,本宫不曾想过!”

    文渊阁大学士林鹤堂轻咳一声,上前一步,神色凝重而诚恳:

    “殿下,老臣自幼饱读诗书,深知为君之道在于德厚流光、仁政爱民。陛下在位四十年,虽有微功,然近年朝纲紊乱,忠良蒙冤,民心渐失。殿下您监国以来,推行的诸多新政皆利民利国。”

    “兴修水利,使农田灌溉无忧,百姓仓廪渐实;开办书院,培育贤才,为国家储备栋梁。赋税改革,减轻百姓负担,增加国库。”

    “您的仁心善政,老臣皆看在眼里,记在心中。如今,天下百姓皆寄希望于殿下,老臣以为,殿下顺应民意登基,乃顺应天理之举,恳请殿下莫要推辞。”

    永熙帝死死地瞪着林鹤堂,如果他没记错,这人当年是探花,他钦点,而且他一路提拔,委以重任。

    原本这人是忠于他的,现在,竟然当着他的面,要请楚瑾浔登基?

    他喉中嗬嗬有声,但发病的第一天,他还能勉强发出几个似是而非的章节,现在却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声音。

    楚瑾浔叹了口气,缓声说:“本宫既然监国,在其位谋其政,这原本是本宫应做之事,岂可以此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