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西情背脊抵着办公室内的书桌,被男人逼着后退了两步。
桌子的温度对她来说有点凉了,手掌碰上去就缩了缩,按耐住男人眼底所带来,更冰冷的压迫感,刚要开口,就被男人搂着腰抱坐在了他办公的桌子上。
“怕我?”段枭林垂下眼,神色暗沉。
高大的身体硬生生挤进她膝盖之间,堵住了她所有退路。
她全身都被控制着,根本连动都动不了。
裴西情沉默了一瞬,腰肢上的力道被男人收得更紧,她微微仰头,对上那双锐利的眸子:“我只是……觉得有些诧异。”
“为什么?”
“我没想过……你会是那位法兰伦的大人。”
“怪我没有早点告诉你?”
裴西情的身体有些僵硬,眼底里闪过很多东西,唯独没有怨恨。
“不,是我没发现,现在细想,之前其实有很多蛛丝马迹,我偏偏没往那边去想。”裴西情轻声细语地说:“之前我就和你说过,我对法兰伦挺感兴趣的,也想见见那位大人,你当时没点破。”
“原来你就是他啊……”她喃喃道。
早该想到的。
段枭林之前就一直是法兰伦的人。
无论是否和大反派有没有关系,但只要有法兰伦的身份在,最终大概也会和反派殊途同归。
下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差不多的。
裴西情眨着眼鼓起勇气看他,眼神留流露出懊悔与羞涩,“段哥,你早点告诉我就好了,我就不用这么冒险……”
早说是大反派啊,她哪里还用的着这样乱猜。
甚至她对大反派更多的是……期待。
尤其是知道大反派一个人能和男女主斗得有来有回的时候,很想见见他,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又经历了什么,才会有那么强大的能力和丰富的内心世界。
更想知道他为什么后期会被强行降智,真实的结局又怎么样了。
但如果他不说的话,她短时间内还真不会主动往那边去想,还是刚才电梯里的那些人说的话,才让她开始怀疑的。
段枭林问:“那你跑什么?”
“我怕被他们抓住啊,一旦抓住我和小白,岂不是完蛋了?”她问:“我是不是快要在基地出名了?”
“确实。”段枭林说:“他们都以为是间谍潜入,把你当黑市和地下交易的人了。”
裴西情下意识捏住男人的衣摆,指节有些泛白,“啊?”
间谍?
什么鬼啊……
小白正好也在他们身边,可怜巴巴地叫了两声,似乎在诉说着委屈。
段枭林没说话,目光锁定她的面容,注意到她纤细的手指抓到了他袖口的血迹,捏住她的手腕,“松开。”
裴西情以为他不喜欢,连忙松开手指,身体却有些不稳,连忙扶住桌面。
段枭林把外套脱下来,丢在一侧,再一次逼近她,“刚才都看见了?”
她确实有点被刚才画面里的他唬住了,犹豫几秒,摇头又点头。
“有时候不怕,有时候……其实还是有点怕的。”
段枭林深吸口气。
“什么时候不怕?”
裴西情与他四目相对,美眸里清晰地倒映着男人英俊的脸庞,她腾出一只手,缓慢地抚上男人的脸,“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不怕。”
男人一顿。
裴西情说:“就比如现在。”
她不怕他带血的衣服,也不怕他有阴暗潮湿的一面,诧异占据了更多。
“你是觉得我会因此怕你,逃离你,刚才才会生气的吗?”
她解释道:“我只是条件反射,你不要往心里去。”
段枭林似乎松了口气。
侧头,薄唇吻上她娇柔的掌心,“吓到你了?”
裴西情似乎被烫了一下,想缩回来又被他牢牢抓住。
只能硬着头皮点头:“有点,不过,我可以理解。”
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如果在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罪犯都要和颜悦色,那法兰伦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也不会有人出面遏制犯罪,更不会有人对刑罚心生畏惧。
“如果你不凶点,那你就要被欺负了。”她抬起小脸,心疼地说:“刚才那个是人犯了什么罪?明明是犯罪为什么还那么咄咄逼人啊,未免欺人太甚,还想拿异能伤害你。”
她当时一边注意段枭林,一边担心他会不会中招,最后才是被吓到。
段枭林眼神的冷意逐渐消去。
没有了刚才的锋利与冷锐,只剩柔和与纵容。
“倒卖器官组织里的线人之一。”
“难怪,他一直不肯供出背后指使是不是?”
“是。”
“那我觉得你刚才做的,并没有错,我只是……单方面有点承受不了那种场面。”她心有余悸地说:“我也在一点点接受这个世界的残忍和各种血腥恐怖,以及你口中并不太平的黑暗基地,但其实我并不是一个能真的对各种残忍画面无动于衷的人。”
没办法,对比他们这里的生活,现代人大部分都更侧重普通单调的社畜生活,每天都在柴米油盐和生活里备受折磨,她虽然是个明星,只要是吃饭的人,就无法避免。
她能接受是能接受,但并不代表,心内能做到毫无波动。
她继续说:“我开始确实很惊讶,可一想到你的身份,就觉得正常了。那些人该死,他们做的事情,天理不容。”
“为什么无法适应?”他问。
五年了,活到现在的人,都能适应。
裴西情不想告诉他穿书的事情,只说起了以前她经历过的。
第一次主动说起这个,男人听得很有耐心。
他想告诉裴西情,在他身边可以不用逼着去习惯,但她眼底的倔强,让他笑了笑,改口说道:“不能习惯的人不止有你一个。”
“什么意思?”
“我也并非一朝一夕能这样面不改色出入水牢,能一次次面对罪犯从容不迫。”他说:“我也有紧张的时候,五年前我和你一样,会彻夜失眠,会梦到手上沾满了无辜之人的鲜血。”
裴西情眼睛有些圆:“那你是怎么适应的?”
“一群在末世里连人都不配当的东西,有什么资格让人害怕?”
“我知道了。”裴西情没有再纠结,“我会继续努力习惯,反正我是丧尸,就算以后出了什么事,我也能保护好自己。”
不管现在如何,未来如何,她都不会忘记的一点就是,什么都不重要,带着小白逃命最重要。
她又看向男人,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做噩梦了?”
段枭林不语。
顺着她的指尖亲吻,一路至唇角。
这个吻来得很快。
裴西情都没有时间反应,手指抓住他胸口的衬衣微微用力,才能让自己的身体不倒下去。
她就知道。
段枭林也是能被哄好的。
而且,比她想象中的好哄多了。
甚至把憋在心里的话和他说清楚,感觉身上那种紧张感都缓解了不少。
她没有再逃避这个吻,闭上眼睛,直到身体支撑不住,不停后倒,背脊贴上了冰冷的桌面,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外套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掀起来了。
整个背脊都裸露在空气里,一沾上材质极好的桌面,她不禁打了个寒颤,揪着男人的领口,小声抗议。
“好冻……”
室内温度不低,可桌面上实在冰人。
“我应该早点告诉你,以免让你这么惊慌失措地乱跑。”段枭林微微松开她,“是我的错。”
裴西情搂着他的脖子,小声说:“也没有啦,我也有错。”
“说说看?”
“……什么?”
没想到他来真的。
她就是气一下而已。
裴西情忍不住捶他一下,“什么嘛,我根本就没错。”
段枭林瞳孔漆黑,眼底有深意闪过:“变脸这么快?”
“要不是我误打误撞,你还要继续骗我吧。”这男人的话,十句有九句都是坑。
“我早就告诉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