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张厂长是把我当成求财的人了。”
“你的那些话骗骗张骏还行，可我张有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用不着你在这指点，看在张骏的面子上我让你进厂当文职，每个月三十二块五的工资应该不算少。”
果然，张有才还是和前世一样的刚愎自用。
似乎除了他自己，谁都不会相信。
张骏刚想要说话，却被张有才用眼神顶了回去。
方亭序也不接茬，自顾自开口。
“张厂长，钢铁厂运输钢水包的设备有严重的安全问题，会造成重大安全事故，你可以回去检查一下，这也是对你，对工人们负责，万一真出了事，后果不堪设想。”
“你想吓唬我？”
“你是厂长，只需要下达一道命令，前后最多两个小时就能排查出问题，难道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我们厂每个月都会举行安全大检查，市里的领导对比还经常表彰，有问题我会不知道？”
见方亭序不接话茬，张有才也彻底失去耐心，把烟头拧灭起身，回头居高临下看向方亭序。
“小伙子，做人做事要脚踏实地，别以为你凑巧帮了张骏几次，就真以为自己是大仙能掐会算，靠这种歪门邪道永远走不远！”说着，扭头看向张骏冷喝道：“都已经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别人随便几句话就把你耍的团团转，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三伯，亭序是有真本事的人，要不然公安局的程鹏为什么会亲自过来找他，你不听就算了。”
“臭小子还轮得到你教育我？就因为这小子几句话，你就把国营饭店的大堂经理给辞了？简直荒唐！”张有才盯着张骏道：“要不是人家黄主任跟我说，我和你爸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告诉你，这事不行！”
“三伯！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张骏腾的一下站起来，语气坚决。
“这是我们张家的事，我们张家能从一个卖鱼的奋斗到现在，全是我们踏实走出来的，而不是别人几句天机不可泄露决定的，你不听也得听！”
张有才气势十足，厂长的派头尽显。
“你也看见了，我刚才都说可以把这小伙子调到工厂，可他不同意，那咱们老张家也不欠他，你们俩从此一刀两断！”
方亭序听的刺耳。
怎么有种谈恋爱被家长拆散的感觉？
可紧接着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张有才这个人简直难以交流，自负到了极致！
明明自己已经提醒过，而他也只需要下达一道命令，自然会有下面的人去检查，可他却死活不同意，就是要贬低打压自己。
这都无所谓，可那三十多名工人有何错？
却要替他的自负付出生命的代价！
想到此，方亭序眼神冰冷起来。
你不想检查，那我偏要你检查！
“张有才。”方亭序直呼其名，“我再说一遍，钢铁厂存在重大安全隐患，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应该为工人们的安全着想。”
“证据呢，你凭什么说钢铁厂有安全隐患？”
张有才针锋相对。
火药味十足。
“就凭我让张骏免了一场牢狱之灾，就凭我让公安局的程鹏顺利抓到了诈骗犯马蔚然，就凭我让陶民抓住了谋害十二条人命的凶手，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厂长，还没资格质疑我，有没有安全隐患一查便知，整个检查过程不到两个小时，难道你真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
“你认识陶局？”
张有才语气凝重，态度稍有好转。
陶民是公安局的局长，而且正值壮年，干得好很有可能继续往上升，哪怕就算是原地踏步，也绝不是他这个厂长敢得罪的人物。
“信不信在你，反正你必须要检查一遍钢铁厂安全，尤其是和钢水包有关的一切设备！”
“关你屁事。”张有才脾气上来毫不气回怼：“最近我们厂子生产任务重，再说半个月前才刚刚检查过，根本没任何问题，你小子少在这故弄玄虚，想忽悠我张有才，没门！”
“张骏，这就是你给我介绍的高人？我看就是个只会大放厥词的小混混！”
“钢铁厂的工人们摊上你这种厂长，真是悲哀。”方亭序也来了脾气盯着张有才冷喝：“明明就是你一句话的事，你却为了自己那点面子置工人们的性命不顾，你根本不配当厂长！”
“当不当厂长不是你说了算，等你什么时候能当上组织部长再说吧，我告诉你小子，年轻人不要太气盛，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厂子里真的出现什么问题，厂子有规章制度，国家有法律法规，该我张有才承担的，我自然会承担，用不着你在这教育我！”
“承担？”方亭序拍案而起，一股上位者的气势油然而生，双目射出怒火，“那可是几十条人命，把你张有才剁碎了也承担不起！”
“切，危言耸听！”
张有才准备离开，他觉得跟方亭序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争论下去有损身份，反正机会已经给他了，是他自己不把握。
推门，一个小姑娘映入眼帘。
“让开。”
张有才正在气头上，语气自然不好。
“你是在说我吗？”董明月指了指自己。
“除了你还有谁，赶紧给我让开，哪来的小丫头片子这么不懂事？”
张有才懒得跟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侧身走出去，第一眼便看到不远处亭亭玉立的秘书，眼睛一瞪，脑袋迅速开始回忆，一个健步冲上去，表情立马柔和无比。
“刘秘书，什么风把您给吹到这了？”
“你认识我？”
“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去年市里面组织优秀企业家集会，我有幸也被邀请，会上我还想敬您酒，结果被您给拒了。”
“公务在身，不便饮酒。”
“是是是，您说的太对了，您可是董总的秘书，我哪敢让您喝酒啊。”张有才不愧是老张家的代表，顺杆往上爬的本事无人能及，当即弯腰赔笑道：“您是来吃饭的吧，我马上安排人给你准备，我们这边的野味特别出名。”
“不用了。”
刘秘书懒得跟他说话，见董明月走向包间里面，赶紧跟过去。
张有才眼神一亮。
难道张骏已经巴结到刘秘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