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领地内,阴沉沉的天幕仿佛一块沉重的铅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魔尊气得暴跳如雷,在那阴森的大殿之中来回踱步,每一步都似踏得地面震颤。
一抬手,噼里啪啦,周遭的摆件被他砸了个稀烂。
“到底是谁撺掇太子去攻南山宗的,给我滚出来!”
魔尊的怒吼声震得殿梁簌簌落灰。
楚君何身形一颤,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从人群里挪了出来。
此刻的他,早已换下了南山宗那身标志性的道服,身着魔族统一配发的黑色铠甲。
可那铠甲穿在他身上,怎么看都透着股子别扭劲。
魔尊目光如炬,一眼就瞥见了楚君何身上尚未散尽的仙气。
他顿时火冒三丈,二话不说,抄起身边一个硕大无比的花瓶,朝着楚君何狠狠砸了过去。
“砰”的一声闷响,花瓶精准地砸中楚君何的额角。
瞬间,鲜血汩汩涌出,顺着他的脸颊淌下。
楚君何却愣是咬着牙,一声疼都没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狠狠行了个礼,接着又把头往那花瓶碎片上重重磕去。
他嘴里不迭地喊着:“魔尊息怒,魔尊息怒。小的不过是个出主意的,哪值得您为我气坏了身子。
小的之前就提醒过,那木青辞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得先想法子收了她手中那枚镜子。
可魔族太子压根不听劝呐,太轻敌,这才被木青辞轻而易举地取了性命。”
魔尊眉头拧成个疙瘩,满脸狐疑,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什么镜子?今日我瞧她的法器,就是块古怪的铁块。
那铁块里还能射出冲击力更强的大铁块,哪有你说的镜子?”
楚君何额头上的血和着冷汗,一个劲儿地往眼睛里灌,刺得生疼。
可他也不敢抬手擦,依旧一个劲儿地磕头,那脑门在碎片上磕得砰砰响。
“魔尊明鉴呐,她那武器真就是从镜子里掏出来的,整个修仙界都没人见过那样的玩意儿,魔族里也没有。
您想啊,没个来路,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能凭空冒出来?我在南山宗那会儿,就时常瞅见她对着镜子嘀嘀咕咕,保不齐是捡到逆天的机缘了,镜子里指定藏着玄机。
魔尊您要是铁了心给魔族太子报仇,想扳倒木青辞,非得把她那镜子夺来研究研究不可。”
魔尊沉着脸,站在那儿沉吟了好一会儿,目光像两把刀子,在楚君何身上来回刮。
楚君何整个人跟鸵鸟似的,把头死死埋在花瓶碎片里,做出一副为魔族肝脑涂地的可怜样。
“行,三日之内,你把她的镜子给我拿来,否则,提头来见!”
魔尊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出了殿门。
楚君何望着魔尊离去的背影,心里那叫一个憋屈。
他暗暗腹诽:本以为魔族多牛气哄哄,是个厉害的反派大帮派,谁承想,就这么草率。
掌权的没几个,智囊团更是影子都见不着,跟南山宗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自己好心提个建议,倒好,还得亲自上阵去抢镜子。
回到魔族安排的房,已经是半夜。
楚君何一推门,就瞧见江情披头散发地坐在镜前,眼神空洞。
哪还有昔日在南山宗时那意气风发、艳冠群芳的模样。
楚君何心头火“噌”地一下就冒起来了,冲她吼道:“你瞅瞅你,除了在镜子前摆弄自个儿,还能干点什么?”
江情像是被抽了一鞭子,缓缓转过头。
见是楚君何,她脸上也没个好脸色,反唇相讥:“你又能在外头干什么好事?在外头奴颜媚骨,给魔出馊主意,打压正道,这就是你修道的初心?”
“修道修道,你可别再提这俩字了,听得我心烦。”
楚君何一听这话,心里更窝火了,觉得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想起从前木青辞身处困境还能豁达乐观,再看看眼前这怨天尤人的江情,他冷哼一声。
“就论遭难时的那股子劲头,你可比不上木青辞。”
“我比不上她?呵呵。”
江情像是被点着的炮仗,一下子跳了起来,“我咋比不上她?我可是南山宗宗主的亲传弟子,灵剑峰峰主的宝贝女儿,她凭什么跟我比?”
她边说边像疯了似的逼向楚君何质问。
楚君何懒得搭理她,一转身,闷头倒在床上。
临睡前,瞥了一眼还在床头对着镜子干瞪眼的江情,撇撇嘴,冷笑道:
“你要是真想压过木青辞,就想法子把她贴身戴的镜子抢过来,没了那镜子,木青辞什么也不是。”
江情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圆,蹭地凑到床边:“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有假?”楚君何翻了个身,不耐烦地说,“她就是靠那镜子发迹的,以前可没听说她有什么特别的,有了镜子之后就称霸正派,那镜子肯定藏着大秘密。”
江情像是瞧见了曙光,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那要是镜子归我,我岂不是也能称霸正派?”
“差不多吧。”楚君何敷衍地应了一声,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江情却像打了鸡血似的,猛地推门冲了出去。
另一边,南山宗此刻如同炸开了锅。
众多修仙者亲眼瞧见天门洞开,上界监察使即将降临。
一时间,九宗八派的人跟钉子似的,都赖在南山宗不走了,眼巴巴地盼着上界监察使降临。
据古籍记载,上界监察使是上界的大能。
察觉到下界有异常能量波动,这才会下凡来拨乱反正。
九宗八派早就因为血婴丹一事对木青辞心怀不满,如今见木青辞轰死魔族太子后,天门大开,众人都跟打了胜仗似的,暗自窃喜。
他们心想着,肯定是上头要派人来收拾木青辞了。
于是一个个脸上都藏不住笑,就差没敲锣打鼓庆祝了。
木青辞站在一旁,冷眼瞧着众人那副嘴脸,心里门儿清。
原本她盘算着,趁着这场宴会,把那些吃过血婴丹的九宗五派长老一网打尽。
可细细一瞧手中名单,她的心凉了半截。
这些个老狐狸,不仅自己偷偷嗑血婴丹,还把手下徒弟都拉下了水。
如今教中上下,吃过血婴丹的人跟蚂蚁似的,数都数不清。
更气人的是,那些长老还死不悔改,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
木青辞本想大干一场,没成想,天门开这一出打乱了她所有计划。
她眯起眼睛,望着那缓缓开启的天门。
这监察使到底是善是恶?
若是正道的曙光,说不定真能把血婴丹这档子烂事给解决了。
不然,用婴孩炼丹提升修为这种丧心病狂的邪风,一旦蔓延开来,修仙界还不得彻底乱套?
可她绞尽脑汁,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别的招。
傅司白听闻此事,也很震惊:“没成想你们修仙界这么黑,拿婴儿炼丹,这能提升什么修为?
难不成这里头有什么提升修为的歪门窍门?”
说着,他皱起眉头,又接着道,“上次我用破镜丹研究你们的基因,发现那些灵根出众的,基因都有点古怪。
我给你编了段基因码,你要是装上,没准儿能改善灵根。”
木青辞心头一动,微微挑眉:“当真?”
“那还有假?”傅司白郑重点头,“要是基因改写这招管用,说不定你都不用费劲修炼了,我动动手指,就能帮你晋升到化神期以上的大能境界,试试呗。”
木青辞对傅司白一百个信任。
她如今一时冲动杀了宗主,已是骑虎难下。
只有想尽办法变强,才能为父母讨回公道。
让血婴丹事件完美结束,父母的死,才不算做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