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官兵刚要领命上前,门外最先传来制止声。

    循声望去。

    是新上任的县令大人。

    所有官兵,包括官兵头在内立即转身给县令大人行礼。

    战承勋等人也都看见了这位所谓的新县令,居然是个熟人…

    高灸!

    今日的高灸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头发一丝不落的高高竖起,官服穿的板板正正。

    双手背在身后,面对众官兵轻咳声后高冷道,“免礼。”

    大步走进柴房。

    先看看王老太和王纯宗,再看向战承勋。

    就见他好像不认识战承勋似的,冷声问,“你刚才说,她儿子杀你二姐未遂后砍伤了你母亲…”

    “可是真的?”

    战承勋先对其拱了拱手,道,“回大人,草民所言句句属实。”

    高灸,“那便让你二姐出来说说。”

    这是要在战家申案。

    正常来说,这不符合规矩,官兵头当即便想劝说他,却刚开口就被高灸抢先一步吩咐。

    “你去把村里大夫请过来。”

    既然要审案,自然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王纯宗也得醒着。

    官兵头说到底也只是高灸的下属,虽心里不悦,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不能不听。

    咽下要说的话,应声去了。

    赤脚大夫的医术可没苏若卿好。

    眼见王纯宗胳膊断了,他能做的就是帮其包扎,至于连接断臂,他无能为力。

    不过…

    赤脚大夫跪到高灸面前,“大人,小人医术不精,没有本事帮他接上断掉的胳膊,但四夫人医术高明,可请她一试。”

    昨晚,赤脚大夫来给苏若卿看诊时听闻了战老夫人的事,顺便就过去看了看。

    自然也就看到了战老夫人被接好的胳膊。

    他是打心底的服苏若卿。

    不过,刚才这话可不是说给高灸听的,而是说给旁边王老太听的。

    王老太正焦急儿子胳膊,听说有办法给儿子接上断掉的胳膊,赶紧过来求助高灸。

    “大人,求您定要救救我儿子啊!”

    边说边给高灸磕头。

    高灸语气淡漠,“他刚才说的是四夫人,你求我有什么用?”

    这意思就是让她去找苏若卿。

    可那苏若卿是战家人,王老太才刚骂了战家一通,此刻哪儿能拉的下脸去求?

    迟疑半天,王老太也没求。

    反倒是原本昏迷着的王纯宗渐渐苏醒过来。

    睁眼看见周围有这么多人,王纯宗还有点懵,下意识要发问,就听赤脚大夫适时提醒。

    “他这断臂若在一个时辰内接不上可就废了!”

    王纯宗好像这才感觉到胳膊的疼痛,并也看到自己胳膊居然断了,可给他吓一跳。

    连忙用那只没断的胳膊拽住自家老娘焦急追问这是咋回事?

    王老太心疼儿子,连忙劝说他没事,转而怒对上战承勋,“是你砍伤的我儿子,照盛渊律法,你得给我儿子赔偿!”

    “不过,只要你们能把我儿子的胳膊治好,我就不追究了,咱们两家就两清!”

    不得不说。

    王老太这账还挺会算…

    只是你想两清,战家这边可不想跟你两清。

    “照你这意思,你儿子砍伤我婆母胳膊在先,我们该先跟你索要赔偿…”

    “按盛渊律令,受伤者可着其家境索偿,我们战家虽不再是名门望族,家境不富裕,却也算殷实…”

    “所以…”

    苏若卿给王老太算起账…

    她是按照现代的换算方法,王老太包括在场很多人其实都听不太懂,但最后那句大家都听懂了。

    “王家共欠战家106两,战家共欠王家79两,折合差,王家还欠战家27两白银!”

    果断伸手在王老太面前,“给钱吧!”

    王老太…

    王纯宗起初没整明白到底咋回事,直到听完苏若卿最后这句话…

    懂了!

    他很清楚今日之事是他先伤了战家人在先,县令明摆向着战家,他呢,也打不过战家,那再叨叨下去只有吃亏的份。

    赶紧装晕。

    王老太也正在找台阶下,突见儿子晕倒,连忙借坡下驴说要带儿子去镇上看大夫。

    也顾不得县令还在,背起儿子就往外跑。

    别说,她还挺有劲!

    就是在走到战家院门口时,高灸突然喊她声,“王老夫人可别忘了欠战家的钱,还有大夫给您儿子包扎胳膊的诊金也没结算呢!”

    王老太脚下一个趔趄…

    差点摔倒!

    王老太离开后,高灸让官兵们出去战家门口等着,说是有些事儿还要问问战家。

    并为防止官兵听见,他还把院门给关上了。

    而在院门被关上的下一秒,高灸立即变回吊儿郎当模样,小跑到战承勋面前,面上居然还带了几分傲娇。

    “怎么样,惊不惊喜?”

    战承勋…

    讲真,惊喜真没有,倒是意外有一点。

    不过战承勋很快也就想清楚了其中缘由。

    高灸是六皇子的人,虽说先前他在这边可能是真有事,却后面还留在这里估计是六皇子让他盯着战家。

    现在又成了县令…

    自然也跟战家脱不开关系。

    但无妨,目前六皇子对战家并没有威胁。

    战承勋甚至都没问高灸怎么就成了县令的,左不过就是个边关地界的县令,六皇子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就更别想那个位置了。

    便只道,“年后我想出趟城。”

    他想亲自再去一趟含俞国。

    高灸早就想到他会这么说,很自然颔首,“好,你且放心去,槐树村这边有我兜着!”

    高灸也没在战家多待,免得外面那帮官兵多心,而且,他这新官刚上任,还要回去整顿一下那帮官兵,又说几句就告辞了。

    战承勋和苏若卿亲自出门送了送。

    高灸和官兵往回走的背影看着是非常和谐的,却在半路时,一帮人突然打了起来。

    原因是官兵头站在公平公正的角度看觉得王家和战家这事儿,高灸办的不公平。

    他明显在偏袒战家。

    高灸就让他说说为什么觉得他在偏袒?

    官兵头说,“大人只听信了战承勋的一面之词,我们并未看见受伤的战老夫人,王纯宗也没敢为自己辩解,谁知道战家说的是真是假。”

    高灸反问,“倘若战老夫人受伤有假,那你觉得王家会善罢甘休?”

    官兵头满脸不屑,“大人明摆向着战家,王家就算有冤屈也不敢说!”

    高灸承认自己的确向着战家,但王家绝对没冤枉,登时就说要带官兵头回去再问问王家母子,也好让官兵头好好看看王家到底冤不冤!

    官兵头看眼身后那已经走出槐树村老远的路,才不想再走回去,且他心里也断定就算王家蒙冤,高灸也不可能帮王家。

    那他们回去的意义在哪?

    他拒绝。

    还可能是越想越气吧,拒绝的时候是用力甩开的高灸。

    高灸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且还是官兵头的上司,被下属这般对待,登时就恼了。

    拳头果断抡向官兵头侧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