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孙樱!”萧鱼回头,刑律俭已经站起身,“你要去哪儿?”
“去找温宿。”
“不去找公孙樱?如果山鬼真的叛变了公孙羽,又杀了公顷也,那她岂不是更危险?”萧鱼狐疑道。
“所以你要去找公孙樱。”
萧鱼隐约明白了刑律俭的意思。公顷也一死,公孙樱变成了惊弓之鸟,否则她也不会偷偷来听她和刑律俭讲话。
现在林家兄弟也死了,四海金阁乱成一团,正是趁乱杀人的好时候。
常春藤林里的尸虫固然能困住这些人一段时间,但未必真的能将所有人全部困死,所以“山鬼”是要趁乱杀人!
去找公孙樱的路上,萧鱼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仔仔细细想了一遍,从细微处入手,将所有细节一点点串联起来,隐约发现一个可怕的实事。
山鬼的目的不是四海金阁里的所有人,山鬼的目的是江城养济院,或者……
萧鱼一时不敢细想,脚下步子生风,恨不能马上找到公孙樱,她一定会有山鬼的线索,否则山鬼不会冒着暴露的危险去杀公顷也。
“啊!”
远处的回廊外突然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道惊慌失措的人影朝她飞奔而来。
“救命!”
萧鱼下意识抬起左手,弩箭对着迎面从来之人的身后。
“萧院首。”
来人似乎没想到会是她,只怔愣一瞬,便冲到她身后:“他想杀我。”
萧鱼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回廊间冲过来的人,那人穿着素白的袍子,本是清秀的面容上带着伤。
“吕绿羽!”
萧鱼忍不住蹙眉。
吕绿羽大口喘着粗气,跳到萧鱼面前,指着她身后的公孙樱道:“萧院首别听她胡说,我绝没有要杀人,恰恰是她,她才是心怀鬼胎之人。”
萧鱼怔愣,回头看向脸色惨白如纸的公孙樱。
“公孙姑娘?”
公孙樱双手紧紧拉着她的袖摆,一脸委屈地看向吕绿羽:“他胡说,我怎会是心怀鬼胎之人?”
吕绿羽冷笑起来,脸上的皮肉抖了抖:“你若不是心怀鬼胎之人,你为什么要去林家兄弟的房间?”
萧鱼挑了挑眉,目光若有所思地看着公孙樱。
她为什么要去林家兄弟的房间?是发现了什么?
不对,她在不久之前才出现在刑律俭房外,不可能那么快又出现在林家兄弟的房间,这不合逻辑。
“公孙姑娘,你真的去了林家兄弟的房间?”萧鱼问。
公孙樱抿了抿唇,露出一抹苦笑:“是,我确实去了林家兄弟的房间,但那又如何?我只是怀疑杀公顷也的人可能跟林家兄弟有关,所以才去的。”
说完,公孙樱抬头恶狠狠地看向吕绿羽:“那你的?你为何又出现在林家兄弟的房间外,若你没有问题,你为何会出现在那里?”
吕绿羽怔愣,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许久才道:“我是去找桑二爷,恰巧路过林家兄弟的房间罢了!”
他说的是实话,要想去找桑二爷,确实需要路过林家兄弟的房间。
萧鱼目光从吕绿羽脸上转到公孙樱身上,佯装漫不经心地问:“公孙姑娘为何怀疑林家兄弟的死跟公顷也的死有关?是发现了什么线索么?”
公孙樱抿唇,一副什么也不肯说的样子。
吕绿羽不依不饶道:“依我看,说不准公顷也就是公孙姑娘杀的吧!毕竟要想在人毫无防备之下下毒,只有亲近之人最容易办到。”
“你胡说。”公孙樱激动地瞪圆了眼睛,“你们东岳人就这么喜欢颠倒黑白,诬陷好人么?”
吕绿羽嗤笑:“这跟东岳人与否有什么关系?我说的不过是合理猜测罢了。”
“若你这么说,我也可以合理猜测是你杀了林家兄弟。”公孙樱面色不太好看,松开抓着萧鱼袖摆的手,“况且……”她微微顿了一下,眼神中带着几分冷意,“你怎知公顷先生不是死于自杀?”
吕绿羽怔愣一瞬,仿佛被定在当场。
萧鱼似笑非笑地看着吕绿羽。
吕绿羽苦笑道:“萧院首你这么看我,是怀疑我杀了公顷也?”
萧鱼耸了耸肩,不置可否,在她看来,四海金阁里的所有人都有秘密,也都有嫌疑,吕绿羽有、公孙樱有、林家兄弟有,刑律俭有,她亦然,而这些秘密或许都与他们的命运息息相关,否则大家又何故会出现在这里呢?
吕绿羽最终还是离开了,空荡荡的回廊间只有萧鱼和公孙樱两人。
萧鱼回头看着公孙樱,目光刻意落在她的裙摆上,湖蓝色的衣袂被初秋的习习凉风吹起,显得这位倾国倾城的姑娘更加羸弱,仿佛下一瞬便能飞升成仙。
两人默默对视,良久,萧鱼抖了抖袖摆上飘落的点点桂花,状似不经意地问:“公孙姑娘这身衣裙看起来格外飘逸,看针法似乎并非出自北翟。”
其实北翟立国时间不足百年,且国土面积不大,许多针织品和茶叶等精细之物都是从东岳和大盛传过去的,其中尤以茶叶、瓷器和丝绸为最。
近二十年,北翟发展迅速,不仅在军事上得以体现,更有很大一批北翟人来东岳学习刺绣之技法,但公孙樱身上所穿之物的针脚刺绣技法虽然有苏绣蜀锦的风格,但是布料却是沿海诸城最近时兴的。
果然,公孙樱点了点头道:“是进入江城之后采办的。”
“只此一件?”萧鱼问道。
公孙樱微怔,蹙眉看她:“只此一件。”
若真是只此一件,那出现在刑律俭房间之外的人又是谁?
一个人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两处……
“公孙姑娘是第一次穿?”
“第一次。”
“在此之前,可还有别人看过?”
公孙樱蹙眉:“萧院首何出此言?是见过有人穿过不曾?”
萧鱼点了点头:“方才我与刑律俭在房中谈话,窗外有人偷听,追出来看时,便见一个身着蓝色衣裙的背影,与公孙姑娘身上的这套衣裙极为相似。”
公孙樱露出诧异的表情:“那可真是奇怪了,我彼时确实是在林家兄弟的房中。不过……”
“公孙姑娘是想到什么了?”萧鱼问。
公孙樱不太肯定地道:“不过前天晚上,有人潜入了我的房间。”
“有人进了你的房间?”
“是,有人进了我的房间,但是并未丢失什么东西,只是随身之物被人翻找过,许是想要找什么东西?”公孙樱回忆道,“发现房间有人进来之后,我去找了公顷先生,并且与四海金阁的管事金陵提过,之后换了一间房间。”
“你可知道是什么人进了你的房间?”萧鱼问。
公孙樱摇头道:“不知道,我第一时间换了房间,那晚是公顷也住在那间房里的。”
“难道公顷先生的死跟这件事有关?”萧鱼狐疑,公孙樱脸上露出痛苦神色,“我不知,但从那晚之后,公顷先生确实有些不太一样,似乎有了什么心事。”
“所以你也觉得公顷也并不是自杀,而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而被人杀害的?”这是最合理的猜测,只是这个人是谁?公顷也又发现了什么,是什么让他变得不太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