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版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傲慢法则 > 021 宁当凤尾,不做鸡头
    一个旅游公司,初面上来就整行政职业能力测验,多少有点倒反天罡。

    几道题看下来,什么飞禽走兽、宇宙内外无奇不有,像考智商,又像服从性测试。

    余欢喜握笔审题,笔花转得眼花缭乱。

    在姜满安排下,她最晚进来,唯一的空位,是整个尖沙咀C位。

    眼下所有人埋头奋笔疾书,除了她。

    不慌。

    谁让咱有大杀器。

    原来姜满传给她的文件是答案。

    只说把手机放进置物袋,没说哪个手机,姜满的话有漏洞。

    余欢喜摸出刚那台,张黄和外套大,隐蔽性强,她抻长袖口,整好完美挡住屏幕。

    极速弯道超车。

    —

    抄答案不要太明显。

    余欢喜故意磨蹭到平均时间,直到有人率先交卷,她才起身尾随。

    收好手机和背包,余欢喜走出尖沙咀。

    一看时间,快到中午十一点。

    几个手机消息接连不断。

    知性女的号咨询citywalk路线的比较多,另一个号全是问大雁塔拍照机位的。

    那是个古风汉服集美人设,朋友圈不定期更新妆造成片,算汉服馆带货推荐。

    余欢喜主动谈来的合作,她替商家流动宣传,商家给她介绍户,里外里赚两份钱。

    报她名字,人妆造还能打九折。

    内卷加扎堆。

    她租住的小区,景区黄金地段,妆造一体的汉服馆几十家,质量参差不齐。

    为求差异化,余欢喜特意打造了一个“沉浸式地陪夜游服务”。

    多加50,她全套汉服出镜,Cospy贵妃带人游览不夜城,情绪价值拉满。

    当然,核心卖点是打卡大雁塔10个鲜为人知的黄金拍照机位。

    “出片像呼吸一样简单!”余欢喜说。

    —

    等短信期间,她抓紧时间回复消息,毕竟,面试也不能耽误她搞钱。

    手机振动,来电显示“王干娘”。

    亲妈的“艺名”。

    母亲姓王,在老家职业说媒,闻名村镇,十里八乡就叫开了。

    余欢喜莫名头皮一紧。

    离家到兰州上大学,毕业来凤城,这六年间,家里和她很少联系。

    王干娘打电话必有目的。

    读书时,为少给她生活费,闯社会后,为索要生活费。

    母亲不依不饶,完全没有挂断的意思,她看了眼左右的人正刷手机,于是揣好电话走出休息室。

    —

    洗手间最里头的隔间。

    “欢喜,你最近咋样,快中午了,吃饭了吗?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王品娥说。

    见鬼了。

    余欢喜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关心突如其来,尤其称呼,王品娥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喊她。

    她不适应。

    欢喜,多好的寓意啊,偏偏她姓余,多余的余,欢喜自然成了空欢喜。

    她小两岁的弟弟不一样,佳男。

    余家的最好的男性。

    空欢喜和绝佳男,王品娥真是把重男轻女从起名角度玩得明明白白。

    她没给好脸,“三年还没到你催什么?”

    “谁催你了!哦!你前两年闯不出名堂,难不成第三年天上就会掉馅饼?”

    “打电话干什么?”余欢喜警觉。

    “我是你妈!当然是关心你啊!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别紧巴巴地过日子,你放心吧!你给的钱我都存着呢!”

    媒婆的嘴骗人的鬼,不止互联网有黑话,媒婆的语言魅力更可怕。

    如果说男方人不算太高,基本就是很矮;说会过日子,可以理解为非常抠门;

    特别孝顺绝对是没主见的妈宝男;说眼界高,就是年纪大屁事还多。

    “……”

    洗手间空旷,余欢喜减少说话,打鼻腔里哼出一声。

    王品娥意外沉默。

    无声对峙。

    停留在嘴上的关心一文不值。

    余欢喜想起往事。

    —

    她出生在凤城周边一个很小很小的县城,父亲是镇上电工,母亲给人说媒。

    父母传统又保守,骨子里认为,女孩嘛,找个稳定工作相夫教子才是正理。

    于是,高考报志愿时,强行替她选择了西北师范。

    图公费念书不花钱,将来毕业当老师,既好就业又好嫁人,一个萝卜两头切。

    哪知,天不遂人愿,她被意外调剂到中国史专业。

    王品娥一指头攮她太阳穴上,发飙差点撕烂通知书。

    “要么复读,要么打工,你自己选。”

    人生好神奇,突然就有个转折点。

    大学以前,余欢喜从没离开过家,眼下有机会去外面的世界,别说冷门专业,就是去烧锅炉,她也愿意。

    行不行先干再说,只要有机会就抓住。

    王品娥气她自作主张,大一那年没给她一毛钱生活费。

    搞钱面前,不分男女。

    余欢喜替人代取快递、宣讲会充场子、图书馆占座,甚至去食堂摘菜帮厨,快递站理货,各种上手快发钱快的她通通干过。

    像PPT优化和视频剪辑,纯技术活,回报高,她想干苦于没电脑,只好作罢。

    她的大学四年,学习负重折腾。

    能从暴雨中闯出来,靠的从来不是伞,而是无惧淋湿的自己。

    不少人最痛苦、难以适应的阶段,莫过于大学毕业后进入社会的三五年间。

    社会化是逐渐被驯服的过程。

    余欢喜生猛,独立,只认一个“敢”字。

    她说,不得不吃屎的时候,不要细嚼。

    ……

    余欢喜逃离小镇,并非易如反掌,而是和父母有一个三年为期的约定。

    如果三年一事无成,她就得回家嫁人。

    作为附带条件,还必须每个月定期给家里转3000块生活费。

    今年,是约定的最后一年。

    王品娥这通电话,再次让她明白,只有前进,不择手段的前进。

    忽然。

    外间传来流水声。

    余欢喜拿过手机看一眼时间,“妈,不说了,我吃饭了。”

    挂断收线。

    深呼吸调整好情绪,她走出隔间。

    —

    洗手台镜前,一个颇为眼熟的颀长身影,黑色高定套装,大光明低发髻。

    背影浑身上下透着生人勿近。

    黑口罩!

    余欢喜既惊又喜。

    包带滑落,正磕在门把手上。

    那人听见声响,戒备回头,眼刀扫射,瞄到她颈间蓝色挂绳,傲慢挪开视线。

    继续洗手。

    那是访专属颜色。

    ??

    还装不认识。

    余欢喜走前几步,站位与黑口罩平齐,搭眼看过去,语带双关,“老板好。”

    黑口罩瞥一眼她的工牌,眼神提醒她注意身份,然后淡淡扭过脸去。

    “从现在开始,陈先生是我父亲,我是她。”余欢喜同样提醒她。

    黑口罩一怔。

    “是你!你是……”想起来了,但不多。

    不是什么牛鬼蛇神都配占用她脑容量。

    “老板好,我叫——”

    “Anyway,”黑口罩粗暴打断她,“来要尾款吗?sorry,你没有严格履行约定。”

    ??

    还真打算不结尾款,越有钱越抠门啊,余欢喜调整包带,揪住她言语漏洞。

    “严不严格怎么判断?”

    “全程只需要哭,不用说话。”

    “没错。”

    “家属答礼,你对Jeff说谢谢严总。”

    这他大爷的也算?

    “……”余欢喜无语。

    黑口罩洗完手,眼角倨傲看她。

    Jeff好耳熟。

    电光石火间,余欢喜叫住她,“老板,事关我的劳动所得,我必须搞清楚。”

    “首先,特定环境下,说谢谢是基本社交礼貌,相信陈小姐有这个家教涵养。”

    “其次,我是来面试的,恰好有幸遇到您,希望这种缘分能让我顺利拿回尾款。”

    有点意思。

    黑口罩转身双臂抱胸睨她。

    “你,”她指尖一点,“应聘什么岗位?”

    “服。”

    “什么学历哪里毕业的?”

    “一本统招,西北师范大学中国史专业,毕业三年。”

    “为什么来佳途云策?”

    “宁当凤尾,不做鸡头。”

    果然有点意思。

    “展开讲讲。”

    “人们只看到了头尾利益,却忽视了本质核心,凤凰和山鸡,根本是不同物种。”

    确实有点意思。

    “欢迎你加入佳途云策,我是蔡青时,大家叫我Ching姐。”

    余欢喜一怔。

    叮。

    短信清脆提示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