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版笔趣阁 > 其他小说 > 傲慢法则 > 142 爱只需要一个眼神
    “掉头。”庄继昌在后排面无表情。

    姚东风偷瞄后视镜,识趣没有多话,前方路口一把左转,原路绕回去。

    要找谁心照不宣。

    余五十米将到派出所,姚东风轻点刹车,减慢车速。

    新兴CBD地块临近南三环,高楼鳞次栉比,窄路多,晚上人稀车少。

    余欢喜不可能走那么快。

    姚东风把着方向盘,隔窗眺望。

    “昌哥……”他一攥方向盘,欲言又止。

    给庄继昌做助理两年,什么不能置喙他心知肚明,今晚见老板看柴律师冷峻眼神,他直觉办了坏事。

    尤其提到高小姐,老板明显不耐烦。

    卡宴驶过。

    —

    “倒回去。”庄继昌淡声指挥。

    “……好。”有点走神,姚东风挂倒挡。

    影像里映出角落一个寂寥身形。

    余欢喜。

    抱肩蹲在道沿边,头深深埋进膝间,头发遮住,整个人蜷成一团。

    她穿了件低饱和度的雪青色衬衫,路灯光线昏暗,于夜色中很难分辨。

    高位刹车灯照亮模糊轮廓。

    余欢喜浑然不觉。

    她搂紧双肩。

    生活有一种黑色幽默,每次觉得人生就要好起来时,总会当头棒喝。

    明知故犯的错,不是错,而是选择。

    给钱断亲,她别无选择。

    这时。

    庄继昌下车,黑色皮鞋在她面前站定,他声线暗哑,叫她,“余欢喜。”

    “……”

    余欢喜缓缓仰头。

    逆光中,看不清他表情,那漫长的一分钟凝视,她脸上开出花。

    眼泪成花。

    —

    玫瑰园12层,浴室水声潺潺。

    朝北的巨大落地窗,月光倾泻,厅只一盏装饰地灯亮着,冷调白光交织月色。

    沙发上,庄继昌微躬身,双肘支着膝盖,垂眸出神。

    深蓝领带、腕表随意丢在一旁,茶几搁着半杯冰水,杯壁渗出一圈细密水珠。

    今晚,他几乎条件反射冲出去。

    像不成熟催生出义无反顾的不体面。

    庄继昌饮尽冰水。

    他以为酒精作祟的冲动,此刻清醒了发现,跟喝多好像没关系。

    南湖景观灯尽数熄灭。

    暗夜笼罩。

    庄继昌走向主卧浴室,轻敲两下,推门而入。

    —

    一股凉意袭来。

    水流掩饰。

    余欢喜倚靠浴缸台面发呆,水花溅起,濡湿衬衫领口,几缕发丝紧贴脸颊。

    她眼底无神,空洞而疲惫,双手无力垂在身前。

    两臂肘根擦伤泛红,血痕斑斑。

    庄继昌关掉龙头,单膝蹲她眼前,抬手捋顺额前凌乱刘海,轻柔低语。

    “好了,都过去了。”

    他声音宛如被夜风吹散,朦胧遥远。

    受委屈不吭声,听到安慰却泣不成声。

    她皱得像一张草纸。

    茫然四顾,定定望向他,倏地,灰败面孔一滴清泪滚落。

    这滴泪。

    像落在他心底,烫出一个印。

    庄继昌晃神。

    他是真的对她有不一样的情感。

    看似张牙舞爪,实际在深渊挣扎向阳,热烈是她,敏感是她,脆弱易碎更是她。

    余欢喜眼眸如墨。

    庄继昌双手捧起她的脸,小心翼翼地,欠身仰面吻掉眼泪,极致温柔。

    —

    他唇瓣微凉。

    余欢喜下意识向后闪躲,偏头背手揩拭眼角泪痕。

    眸中似一汪清泉,眼眶热意翻涌,她深呼吸,仰头倒逼回去。

    庄继昌抬手抚摸她小臂伤痕。

    蛰疼。

    余欢喜倔强推开他,未有防备,庄继昌趔趄,不小心触碰了花洒开关。

    水流迸溅。

    登时打湿衣衫,狼狈失措间,两人仓促对视。

    “……”

    “……”

    庄继昌转身关水,余欢用力扯他衣角,他惊诧回头。

    瞧他满脸狼藉,她指着他,放声大笑。

    见状,庄继昌一愣。

    发梢散乱遮住眼帘,水花迷濛翻飞。

    浴室,笑声回荡,水声喧哗,像深邃海浪晦涩翻滚,笑着笑着,她垂头低低呜咽。

    双肩隐隐颤抖。

    !!

    庄继昌一把抱住她。

    放浪拥吻。

    潮汐淹没人海,枷锁穷途末路。

    数秒度过的每一个黎明,黄昏,夜晚,千锤百炼自我修葺,声势浩大闯荡沉浮。

    周身风雨,寸寸清明。

    —

    玫瑰园主卧。

    余欢喜倚着庄继昌臂弯沉沉熟睡。

    要不是今夜王品娥闹事,或许,他还没意识到情绪积累变化。

    怕吵醒她,庄继昌长手一伸摸到手机,调低亮度,注视工作进度表,若有所思。

    半晌。

    庄继昌小心抽回胳膊,靸鞋去厨房倒了杯冰水,手撑岛台,一口接一口喝掉。

    内心深处,总有一种错觉,好像舞台已经搭好,如果不上台就很扫兴。

    然而,他又不甘心。

    反复深呼吸,两杯冰水下肚,庄继昌心绪稍平。

    既然有了感情,索性坦然面对。

    接下来,佳途云策改革任务艰巨,变成情侣,有些事会更好操作。

    —

    再次回到卧室。

    余欢喜浑身紧绷,蜷缩侧躺。

    庄继昌爱怜抚摸她脸颊,一时动情,俯身亲吻她嘴唇,喃喃自语,“我喜欢你。”

    如同回答从前的某个问题。

    余欢喜嘤咛一声,翻了个身,忽地睁开眼,眨了眨,“你说什么?”

    庄继昌:“……”

    重复不像他的风格。

    见他不回答,余欢喜支肘半坐,扭头看他,专注而认真问:“你刚跟我说什么?”

    庄继昌凑过来吻她,“我喜欢你。”

    “……”

    余欢喜突然沉默。

    爱只需要一个眼神。

    “我没听清。”她抬眼与他对望。

    庄继昌唇角挂笑,揉揉她发顶,温存重复一遍,“我喜欢你。”

    “你喜欢谁?”

    “你,我喜欢你,余欢喜。”

    “谁喜欢我?”

    “……”

    他眸中噙满笑意,“我,”话音未落,忽然又改口确认,“庄继昌。”

    “你是谁?”

    “我是你男朋友。”

    庄继昌饶有兴致地配合她的快问快答,宠溺揉捏她脖颈,“可以吗?”

    “想趁人之危?”余欢喜眉尾微翘。

    爱是命运的礼物,不是救命稻草,爱没用,很爱也没用,相爱才有用。

    闻言,庄继昌搂紧她,埋首吻在她滚烫耳畔,“别多想了。”

    很多时候,亲密关系,源自于一种无需多言的确认,指向彼此的某个场景。

    一切尽兴就好。

    —

    欲望鼎沸,同一片月色,今晚睡不着的另有其人。

    南湖Enjoy酒吧。

    “柴表哥怎么说?”高敏双手紧握酒杯,眉宇间难掩焦急。

    和庄继昌闪婚闪离,他永远云淡风轻,失态不存在,更别提与人扭打撕扯,若非亲眼所见,真以为他转性了。

    “家庭纠纷,”常朵儿打完电话,绕过吧台过来,手机随意丢桌上,喘口气,“私了和解,没事了。”

    “……”

    高敏撇撇嘴,将信将疑。

    像庄继昌这种精英男,身边从不缺新鲜面孔和新刺激,他不缺女人。

    大把刚毕业的小姑娘前赴后继,把他当靠山,当指路明灯,当阶级跃迁的门票。

    他要想夜夜笙歌,那每晚都像过年。

    “有件事挺巧,余小姐,你还记得吧,这回居然又是她。”常朵儿敲敲台面提醒。

    正确答案呼之欲出。

    “庄继昌疯了吗?”高敏不理解,他一贯信奉的投产比呢。

    常朵儿耸肩,喝掉半杯酒。

    高敏撑头蹙眉,良久,灵机一动,狡黠拖腔带调,“她是导游。”

    两人对望。

    “我来!”常朵儿默契表态。

    老舍说过,一辈子很短,要么有趣,要么老去。

    豪门生活百无聊赖,她正愁没有乐子,不如报个旅游团试探一下余小姐。

    高敏搂住常朵儿,头蹭着她下颌,“还是姐妹靠谱!”

    —

    翌日清晨。

    余欢喜揉着眼睛起床,枕畔,早已不见庄继昌身影。

    浴室水声哗哗,像白噪音。

    一看表,还不到六点。

    她坐起身,拳头抵住额头,周身像被打了一顿酸疼难忍,每个骨缝都刺痛。

    门廊拐角一扇天地穿衣镜。

    余欢喜侧头扳着下巴,脸颊巴掌印斑驳,粉白隐隐,乍一看还是很明显。

    没个两三天消不了。

    “我今天有会,”庄继昌突然出现,审视她,“晚上有应酬。”

    余欢喜吓一跳,背过脸。

    确认他心意,她却没有想象中快乐。

    庄继昌下身裹着浴巾,走近环住她的腰,撩开发丝,指背拂过掌痕,“请假吧。”

    “……”

    余欢喜抿唇没搭腔。

    庄继昌偏头一吻,两臂施力搂紧了些,“乖,听话。”

    沐浴露淡淡香气萦绕,她深呼吸。

    “对了,佳途云策要改革,如果你有看中的人选,随时对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