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两，换你这菜的做法和诸般诀窍，如何？你就一个小小酒楼掌柜，有这银子，还怕不能走上富贵路？”
江簌簌挑眉，对方果然在打她手艺的主意。
她侧身微微欠身，声音却淡：“这位爷认可这菜我自然欢喜，可恕簌簌直言，这可是本酒楼安身立命的关键，不卖。”
男子的笑意收起，轻哼一声：“不卖？”
江簌簌也不避让，只回以笑：“小女，只为盼一方生意长远。爷的五百两固然诱人，可若交了这手艺，那便成了绝根买卖。短暂的富贵，簌簌可承受不起。”
雅间内气氛冷却，男子身后的随从，在听到女子这番斩钉截铁的话后，也微晃了晃肩膀。
男子本以为这小掌柜逃不开些许利诱，岂料，对方却分毫不惧。
一时沉默。
终究，他冷笑一声，推门而去。
江簌簌倚在门边将他恼怒的背影送出老远，方低头抬手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刚刚拒绝得太直接了，要是耽误后面酒楼的生意可怎么办？”
思忖间，只听站在门口打转的伙计急急跑来：“掌柜，您作得是准！可刚才那位……那位是秦五爷啊！”
江簌簌神色微变：“秦五爷？”
伙计点头，压低了嗓音凑近她耳畔：“那可是城里一霸，专门抢买抢卖，翻脸没人敢惹的，咱……”
江簌簌望着伙计的表情，嘴角的微笑僵住了。
她强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衣裙道：“好了，先别一脸慌乱，免得吓跑其他人。咱这酒楼可少不了每日盈门的生意。”
伙计闻言，只得点点头，却忍不住低声嘟囔：“掌柜的，我们能撑得住吗？秦五爷不是一般的主儿，他要真惦记上咱们，那可——”
江簌簌突然抬眸，瞬间让伙计闭了嘴。
她声音笃定得很：“咱们靠的是做生意、凭的是手艺吃饭。若真遇上什么风浪，也不是躲得过去的，怕什么？”
伙计挠了挠头，点头，悻悻退了下去，口中还念叨着“掌柜的胆子真是大”。
见他走远后，江簌簌方才抬手将窗户半掩，脸上有忧色。
“秦五爷……”她默念着这个名字。
那些新推出来的土豆菜品轰动全城，招来不少同行的打探，她并未与什么显眼的人物正面交涉过。
而今，突然冒出来这么个一霸，指名道姓地关注她，是抱了何等目的？
江簌簌轻叹一声：只希望是虚惊一场。
但她也深知秦五爷这样的人物，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目标。
她很快收拾心情，下楼巡视酒楼生意。
人头攒动中，各张桌上的人讨论的焦点不是别的，正是她那推出的“奇味菜品”。
尤其是今日新上菜单的“酥脆地三鲜”。
“掌柜的，再来一盘‘酥脆地三鲜’！”一位人朝着楼上喊道。
江簌簌闻声，立刻扬声回应：“好嘞！这就来！”
她转身对后厨吩咐：“地三鲜，三号桌加一份！”
后厨传来洪亮的回应：“得嘞！”
江簌簌走到三号桌人旁，笑着问道：“几位官今日的菜还合口味吗？”
其中一位人指着几乎空了的“酥脆地三鲜”盘子，赞不绝口：“好吃！真好吃！掌柜的，你这地三鲜是怎么做的？外酥里嫩，太香了！”
江簌簌笑了笑：“这可是小店的独家秘方，概不外传哦。”
另一位人也附和道：“是啊，这味道真是绝了！我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地三鲜’！掌柜的，你这手艺，不去宫里当御厨真是可惜了！”
江簌簌谦虚道：“官谬赞了，小店只是小本经营，能让各位吃得满意，便是最大的荣幸了。”
这时，邻桌一位人探过头来，好奇地问道：“敢问掌柜的，这道菜叫什么名字？我也想尝尝。”
江簌簌热情地介绍：“这道菜叫做‘酥脆地三鲜’，是用土豆、茄子和青椒三种食材，裹上秘制的面糊炸制而成，保证您吃了还想吃！”
邻桌人一听，立刻招呼伙计：“伙计！给我也来一份‘酥脆地三鲜’！”
伙计高声应道：“好嘞！酥脆地三鲜一份！”
“那位掌柜的脑子里究竟怎么长出这些点子的？”一位面色红润的老常咂着嘴笑道，“你瞧瞧这道菜，配上早些时候才打上的新酒，天哪，简直要把我这张老嘴吃刁了！”
“谁说不是呢。”他对桌的同伴附和着，悄悄压低声音：“你说那秦五爷该不会觉得掌柜的这手艺能生金，心生坏念头吧？最近只怕不太平了……”
江簌簌听得清晰，却不露声色，佯装随意地又环顾了几圈，方才步回后厨。
她把几名厨娘唤来，神色难得郑重些：“听好了，接下来的几天，不仅要盯紧食材和炉灶，每一道菜，都要严格把控火候、份量和装盘，半点不得马虎。还有，后厨的进出，给我看紧些——这几日，闲杂人等一概不得踏足！”
几名厨娘素知道她向来宽厚少发火，听得此番吩咐，心下明白：掌柜这是有了防备了。她们忙纷纷应下。
江簌簌这几日也没少在案牍上冥思苦想，翻笔画图，记了满满一卷关于新菜品的初步构想。
她心想，若真有麻烦，也只好以全力扩张业务的方式，情况再糟总不能给人稍微一使绊子就垮了。
而这些日子的努力显然没白费。
第一批经过改良设计的“土豆宴”菜肴，终于完整推出，并赶上酒楼的促销佳时，消息一经放出，慕名前来的人简直挤破了门槛。
有人宁愿等上一个时辰，就为了拿到一张号、一份菜。
更夸张的，是三家邻近的面摊老板，竟然一早就排在队伍最前，只为亲口品尝那传闻中的“香煎土豆丝卷”和“黄金蒸薯糯团”。
一位年轻男子站在店门口，拨开人群，大声抱怨道：“怎么回事？大家魔怔了不成，来吃个饭都得排这么长的队！这地界从来没这么热闹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