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试探
离开风荷院的辛九娘，并未直接回去，也并非去祠堂外瞧辛淑宁，而是绕过祠堂，径直找了辛采菲。
按着原先老太爷的吩咐，就将辛采菲草草的送到栗家，于外边做个面子功夫就了事。
只是如今临近年关，辛魏氏忙着家里的一摊子事，身子又不太好，后来的时候辛华英还到辛魏氏的跟前求了情。
这庶子会说话的厉害，他不像他的生母苓姨娘那般，也不像他的妹妹辛采菲那般巧言令色，偏就代辛采菲认了罪，千般恳求只说让辛采菲在家中待完这个年头也好。
可这人待着便要生事。原辛九娘这几日心思都在辛绥芳身上，都将这庶姐快要忘了，还是刚刚辛淑宁提醒了她。
过来的时候辛采菲正在榻上半坐着，润水在喂她吃着药，两人之间因为先前润水在辛采菲遇难的时候不在，很是有些纠葛，可辛采菲也没办法，她近处就只润水一个人。
纵然对润水千般不满眼下却也只这一个人在伺候她。
见着辛九娘进了屋里，辛采菲眼中一闪而过的紧张，而后归于平静，瞧着就要下榻，却因为身子太虚而踉跄了几下，多亏了润水在后头将她给扶住。
不过几日不见，辛采菲就比以往着实瘦弱了几分。
“九娘，你来了呢，可叹我这身子不好，原还想着起身同你问声好，倒不想愣是都没起来。”辛采菲少有的低垂着头，很是气馁的模样。这话说的极气，让辛九娘都怔愣了一下。
她上前就叹了一下，“你这是何故，不论我们以往有什么纠葛，眼下你总归病还没好，我也不是那么不讲人情的人。”辛九娘顺着坐在了润水刚刚坐的凳子上，抬眼关照的看着辛采菲。
“再说论到长幼上，你也是我姐姐。”
“什么姐姐，归根到底我们这府中是论嫡庶的，这理我也是磕磕绊绊后才晓得。”辛九娘自嘲道，这般还真的从榻上起来，就朝着辛九娘跪了下来，“九妹妹，以往真的是我错了，如今我在府中也待不了几日，就如你当日所说，我嫁到栗家，他们不会给我好果子吃，如今我当真什么都不想了，也就只想在屋里安生躺上几日，这辈子许也就这样过去了。”
泪水划过脸庞，原先也是一个生动极了的人，可辛九娘却从她的面上看到疲劳，满满的疲劳。
就像是曾经年过四荀的她一般。可是当初那个即便是嫁给陈家小公子，被陈小公子施暴，然每每回门却也是精心打扮，竟让人看不出半分的辛采菲，直至后来又拉了辛茹月去入那地狱，在最最后头，还搭上了栗华清，使自己的人生迎来一个漂亮的反转的六姐姐当真会就这般息了那些争斗的心思？
若真这样辛九娘反倒是觉得可笑了。
不管她如何，辛九娘也就是闲了想看看她，顺带着将自己想要说的说给她听。
“你这样想倒是有些不该了，见你这般心灰意冷，我也不晓得该说什么，不妨就讲讲最近外边发生的事，能开解开解你也是极好的。”辛九娘百无聊赖，一边让润水去热点水上来。
辛采菲说：“这样也好，我每日里待在屋里头，对外头发生的事当真是一概不知，整个人都要待的发霉了。”
辛九娘扯开嘴角笑一笑。“所以说你无事了便到外头转一转，就像是大姐姐，前头也不过是到了舅舅家一趟，谁能想到会有那等姻缘呢？”她边说着边观察着辛采菲的反应。
“当然也不乏那些爱嚼舌根的人，在人后编排大姐姐的不是，还当是旁人不知道，却也不看看她用的那些小伎俩，谁又不是傻子。”
“当然我不是说六姐姐，毕竟你如今在这儿平素都不定能出去。”她看着辛采菲的面色逐渐变的难看，忙安抚道，“我是说十妹妹，她那人你知道，嘴上一向没个把门，偏又蠢的厉害，就被我给逮了个正着，如今在祠堂外边跪着呢，想若再有人想生事，也要看看十妹妹如今的下场，掂量掂量。”
辛采菲勉强笑了笑。
“六姐姐有什么话就直说，按说你和大姐姐也算是同病相怜，大姐姐和离回家，你又被人给强了，不说旁的，私底下同有些长舌妇，这会儿说大姐姐，说不成又一会儿就要说六姐姐，可是两位姐姐又有什么错，错的是旁人呀？”
“所幸大姐姐是个极幸运的，就如今碰到的这上门提亲的孙大人，最是个明事理的，哪怕亲耳听着大姐姐被十妹妹编排，却也是向着大姐姐，还将十妹妹给呵斥了。”
“既然大姐姐能有这幸运，六姐姐却也不要气馁，说不成你也能碰到这样的人，哦，是我忘了，先前大表哥对六姐姐也是有意的，可惜大表哥太过直了些，面对着六姐姐的投怀送抱竟然给拒绝了……”
她说的轻描淡写，可在旁边听着的辛采菲心中却是一梗。
末了辛采菲却随着辛九娘说：“我那时也是病急乱投医，不想乱中生错，如今心中安定，倒是不想那么多，毕竟不是谁都有大姐姐那般好的福气，我也是真心为大姐姐开心。”
“这样自是极好的，我们同一房里的姐妹就该这样。”辛九娘面上也是极开心，又抛出个话题来，就道：“既然这样，那不妨等大姐姐的事若定了，届时同六姐姐一同出嫁的好？”
话说是一同出嫁，可这一嫡一庶，一个嫁的不过是个穷秀才，另一个嫁的却是詹事大人的孙子，到时候却有的热闹。
她这般提议，果不其然就看着刚刚还能笑着应对她话的辛采菲，如今却是装不下去了，死命的咬着嘴唇说：“我出嫁如何能同大姐姐相比，不过悄无声息的便办了就是了，大姐姐却是要大办的，怎可同日而语？”
辛九娘就是想看到她这般破功，眼下既然看到了，自然心满意足，又待了一会儿才离去，还吩咐说让润水将辛采菲给照顾好。
只辛九娘不过刚走，辛采菲却恨极了的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道：“蠢货！蠢货！不过让她到孙陌棠面前说几句风凉话竟也做不成，想哄那一个外乡人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适逢润水过来收拾东西，辛采菲又盯着她直看了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