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怀婉有孕(二)
“虽事实是这般,不过料想等三妹妹回去屋里,同孙氏和李琇呈必定不是这样说的,怕是于孙氏和李琇呈眼中,我定然是个心肝黑了个彻底的人。”辛九娘很是无奈的说道,“不瞧着李琇呈连夜里要同我算账,明儿个还不定要发生什么呢。”
温怀瑾笑说:“怕他?却还不至于。”
辛九娘莞尔道:“怎么不至于,那可是国公府里头唯一的嫡子,你平日里做些什么,竟是也学会说大话了。”
“有安侯爷在前,他是果真不算什么,太后最看不得庸才,即便是国公府唯一的嫡子,也入不了太后的眼,也就能守着家业姑且过日子罢了,守不守得住还是另一说。”温怀瑾觉得辛九娘没能明白得了他的意思,又说,“尤其这事他们不过听着温怀婉的片面之言,不曾查清楚,便过来寻你的麻烦,本便是他们不对的,何必怕?”
倒是这么个理?
“可你知道先前我们便来了国公府里,也不见三妹妹做些什么,却独独在我明面上拒了李琇婉之后,李琇婉才同温怀婉走近,温怀婉更是屡次对我同芸汐下手,归根到底还是李琇婉在作祟,而李琇婉却是太后看重的人,我可以不将她们看在眼中,可太后呢?若太后为难我,你又能做些什么?”辛九娘直说出了心中的疑虑。
李琇婉便那般聪明,早知道李琇莹初登后位,为李琇嬿赐婚的意图何在?
辛九娘想了又想,说不成是太后在李琇婉跟前示意的呢?
让她借着李琇嬿,一来向皇后示好,二来作为条件换得她的好感,嫁给温怀瑾。后来没成,李琇婉才有了拉拢温怀婉一起来对付她的后果。
难道这后面不是李太后的意思。
“你放心,还有我在,太后只要还想利用我,便不会对你做的太过分,也只敢在这暗地里做些小手段,而这些小手段,我知道对你算不得什么的。”温怀瑾又说,“况且,不论如何我都不会娶李家女,真要娶了李家女,叡王便当真要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了。”
辛九娘不懂,“这是何理?虽我不曾见过叡王,却也知道叡王同太后不对付,对你也不甚待见的。”
“话是这样讲的,可你又知道叡王为何同太后不对付吗?说来不过是因公,李家女世代为后,把持朝政日久,自惹的宗亲们不快,便是以叡王为首的一派人,他们厌恶太后,可我到底也是魏朝后嗣,他们顶多是怒其不争,说我不上进罢了,而倚靠太后又非我所愿,不过是从一出生便注定了的。”分明醒来不久,他又觉得一阵心累。
这是辛九娘不曾听到的内情,如今知晓,立即想说,“因为太后同太妃关系好的缘故?”
他道:“只是其一,他们关系便是再好,却也是两个人罢了,太妃还没有为了太后便将我给舍弃出去的道理,不过是因为不得已而为之,太后手中并没有旁的底牌,于是紧紧的将我攥在手中,昔日我年幼,就以膝下空虚为由接到皇宫中,太妃若说个‘不’字,我若说个‘不’字,怕是太后容不容得下我都是一说,况我也只能虚以为蛇,又加上陈贵妃因太后并小陈氏的缘故,也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的,故我也顺势靠向太后。”
“可若是陈贵妃失势了,到时候,一切情况却又是不同了。”
辛九娘隐隐约约听明白了一点,于众人眼中,叡王同端王合该是不和的,却也没那般不和,不过是因着太后作祟罢了。
而这一切的平衡,说不成有朝一日就变了。
她应和道:“说来也是,这么个时候,瞧着好似是极安详平和的,内里却说不成是暗潮汹涌,不过我们不知道就是了。”
转眼间天已明,辛九娘还想着再晾李琇呈一会儿,等用过膳送温怀瑾去了户部再说,温怀瑾却说:“太后让我以后去到内阁里做事,跟着栗首辅并舅父一块儿,不过后日才去报道,今儿却是不用走了,同你一块儿瞧瞧三妹妹究竟搞的什么鬼。”
于是夫妻两个这就出了门,还别说,李琇呈倒也真真是个有毅力的人,便在墙根处待了一晚上就没走,她们刚出来,李琇呈正靠在门板上睡呢,冷不防扑了个空。
春花在后头冷不防一笑。
辛九娘忙瞪了她一眼,殷切至极的将李琇呈给扶起来说:“四少爷莫不是梦游呢,怎么竟在我家门口。”
李琇呈正迷糊着,被这一问也给愣住了。
对,他怎么在这里,一拍脑袋,想了个清楚。
辛九娘却已是扯着他的袖子哭泣道:“方才想起,好似是三妹妹吃坏了肚子,我听闻后却也是彻夜未眠,不敢来见你,早前便同三妹妹说了,如今怀了孩子,就该在自家屋里歇着,偏她是个安分不下来,就爱来寻我,口食上又偏是生冷不忌的,白日里非要缠着我吃水果,我耐不过她求我,便也同意了,这一心软真真就出了问题。”
“四少爷就尽管说我吧,我保准不还口。”
她这样说着,李琇呈反而不好意思了,尤其经过一晚上的冷却,心中的那股子气却也给熄了,差点便要说“无碍”了。还是最后一回想,觉得不对,这才又反问说:“分明是硬要喂给怀婉不能吃的东西,怎么现下就成了她非要吃了,难不成她竟不知道什么该吃什么不能吃吗?”
“正是这样呢!”辛九娘毫不气的就应下说,“你不晓得,三妹妹原先在王府中的时候就极其娇惯,想要什么就非要得到不成,如今怀了孕,脾气难免更多变了些。”
“你胡说,她分明同我不是这样说的。”李琇呈争辩说。
辛九娘又问:“三妹妹是如何说的,难不成是说我硬逼她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你少装模作样的。”李琇呈‘呸’的一声道,“想怀婉是多喜欢你这个嫂嫂,每日里都到你这儿,便是为你所害,也终究不愿意将你给供出来,反倒是你,吞吞吐吐不说实话。”
辛九娘皱眉说:“既然三妹妹都不曾说过我的不是,你又为何这般说,莫不是道听途说?”李琇呈辩解说:“她面皮薄,不好说你的不是,却还是底下人说了,我方才知晓。”
“纵然放着我同三妹妹这般相同的说辞在一块儿,你却反是不信,去信一个丫鬟的?”辛九娘觉着有些无语,一边又说,“我是有错,错在没能对三妹妹及时规劝,让她吃过了水果,其余的有什么呢?”
李琇呈被问了个哑口无言,他下意识觉得辛九娘说的是错的,却又没法去辩解。
辛九娘又趁势说:“这些不用四少爷说,我自个儿心里便清楚,归根到底是我这个做嫂嫂的不周到,便等着以后常去看望三妹妹,给补回来也就是了,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是……不是。”李琇呈还未说罢。
外头又有人传来说:“孙氏带着一大伙婆子丫鬟过来了,极是气势汹汹的模样,世子妃你看。”辛九娘只看了温怀瑾一眼,他当即会意道:“人家欺负到我们门上头来了,我们也不必怯他,只是想着这儿终归是旁人家的地盘,总是住的不踏实,今日有这事,明日里有那事,不妨收拾收拾东西,趁早走人。”一面就吩咐底下人当真去收拾了东西。
李琇呈直看的目瞪口呆,他只觉得分明受害的人是温怀婉,怎么温怀瑾并辛九娘皆是一副受了气的模样,还当是温怀瑾不曾了解清楚真相,试着同他解释说:“原便是世子妃的错,她做了些什么怀瑾兄怕是不晓得吧?”
温怀瑾当下冷了神色,“我的夫人做了什么,我这个为人夫的还能不懂?便当真做了什么,错的也不会是她去。”
院里的下人们纷纷动了起来,将早前带过来的东西正收拾着,孙氏就进了院里,直嚷嚷说:“辛九娘呢,快且出来见人,差点害得我孙儿没了便就罢了,竟还生生冻了我儿子一夜,真当这是你那野蛮乡里,可以随你的心意胡来?这儿可是我的国公府!”
“大夫人是要作何?”温怀瑾淡笑着迎上来。
孙氏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世子难道不是该去应卯了吗,怎么还在府中?”
“大夫人倒是很意外的样子。”温怀瑾略作思索,“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孙氏倒是当了真,便就将昨日里发生的事情一通说来,俱是辛九娘如何如何不好云云,外加倒苦水。
温怀瑾中间打了个叉,“那大夫人的意思,却是嫌弃我们住在贵府里头?”
孙氏道:“不不不,原不过是不忿世子妃做的那些事罢了,对世子却从来没有一点点意思了。”她哪里敢说嫌弃温怀瑾住在国公府里,分明那可是太后下的令,为的就是让李家姑娘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若将这人给得罪出去了,太后不将她的皮给扒了才是奇怪。
岂料得温怀瑾又说:“可我同夫人夫妻一体,却哪里管你说的是谁,无外乎便是我们夫妻两个,左右先前我也让人将前头端王府给收拾了一通,俱能住出去了,便不叨扰贵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