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发卖
辛茹月是最见不得旁人待她好的,若有人待她好,她必定是十倍百倍的去偿还,更不用说一盏茶了。
她忙道:“亏了你这般细心,还能想到这头上。”
便接过茶盏来,正要喝时,却被一直在暗处的春红给叫住了。
春红先微笑着从辛茹月的手中拿过茶盏,然后露出假笑又对秋画说:“难为你这样替我家姑娘着想了,只是这个茶若是在外头喝的话,难免会受风,倒是不妨等回到屋里了我们姑娘再喝。”
眼看着事情便要成了,结果却被春红给从中间打断,秋画心中别提有多懊恼了。
却是又为难说:“就怕是等到姑娘回了屋里,这茶凉了,便浪费了奴婢的一番苦心。”
辛茹月到底不忍,就想说什么。
可春红却径直道:“这个不用担心,我家姑娘每每这个时候便是要回屋里的,来来去去也不过一刻钟罢了,想来也凉不了,真要凉了,便等一会儿热一热,想来也不会辜负你的一番心意。”
看着春红那赤裸裸的警惕的目光,秋画后知后觉的想着,自己可能被人给看穿了。
虚虚笑道:“那也是不好强求的。”。
等到辛茹月和春红回去了,秋画便匆匆的转头走了,她如今是伺候在李琇呈新纳进来的冯姨娘身边,并不是很受重视,冯姨娘脾气不好,每每对她这些底下人非打即骂。
秋画想着如今自己惹下了这等祸事,等到辛茹月回去了,春红八成定然是要检查那药的,这样一来,她做的那些事情定然是会泄露的,辛茹月心软,可世子妃不心软,她八成是危险了。
秋画是想着要跑的,可惜等她刚回到自个屋里,就被传说是冯姨娘召见她,就也只能过去了。
等待她的不止是冯姨娘,还有辛九娘——辛九娘压根就没有让人检查那茶,几乎不用检查,她也知道身为温怀婉身边的奴婢,秋画能安什么好心?
所以她径直就过来了冯姨娘这里,就是来堵秋画的。
却说这冯姨娘出身一个五品小官家的庶女,身世也算是清白,长相也极娇媚,平日里最是捧高踩低的,对孙氏极是奉承,可偏偏孙氏不大理会她。
如今这传说中的世子妃头一次到她这小小的姨娘家中,冯姨娘把握不住世子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却也恭恭敬敬的对待。
辛九娘也很是受用,就和她一起坐在榻上,未说旁人,就只说到了温怀婉,道:“先前都说我这妹妹是个有福分的,嫁到国公府里,竟是让先前到处沾花惹草的国公府少爷竟是收了心,可要说到底,都不如你有福。”
“我那妹妹到底是去了,却给你留下一个现成的好夫君,你就看看如今五少爷,还曾不曾出去夜宿花柳?”
“这倒是不曾。”冯姨娘是不知晓那么多的,只知道李琇呈待她这个姨娘是极好的,况她进府这许久,李琇呈也没去找过谁,却也是府中的独一份了。
冯姨娘是很自豪的,她觉得自己有魅力,能吸引住李琇呈。
可如今听着,却觉得莫大的讽刺,只是不好意思去拂辛九娘的面子罢了。辛九娘一顿,招了招手,让刚侯到外室里的秋画给进来,就说:“这是我妹妹最贴身的丫鬟,便凡事问她来,她是最清楚的。”
又道:“你倒是说一说妹妹是怎么拉拢得住五少爷的心的,也让着冯姨娘学一学。”
却有哪个女人喜欢听旁人说前头的正妻怎么拉拢住自己丈夫的心的?
冯姨娘不喜欢。
秋画知道冯姨娘不喜欢,更知道若是这话从她的嘴里给出来了,冯姨娘不晓得一会儿要怎么惩罚她呢,她支支吾吾的不知该怎么说。
辛九娘就催她说:“怎么还不说出口,莫不是当着冯姨娘的面,不好说?却也别将冯姨娘想的太小气,这一看就是个随和的人。”
更是直愣愣的暗指秋画说冯姨娘小气。
冯姨娘气的肝肺直疼,只将气给撒到秋画的身上,就说:“还不快点着,别人还当是我欺负你们呢。”
秋画只得说:“我们少夫人自幼在王府长大,上头一个贵妃姑母,再有母亲王妃,俱是才貌双绝,便只靠着这些,就足以笼络住五少爷的心了,更不要说她待五少爷还极温柔,如此想来让五少爷独宠她一人,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瞧瞧,我这妹妹不止是笼络男人的心有一套,就是底下人也极是念她的好,譬如秋画如今还是一口一个‘我们姑娘’,丝毫不想着说她如今的主子是冯姨娘你呢。”辛九娘很是感叹。
冯姨娘脸黑如此,辛九娘还在这儿呢,她已经丝毫不掩饰自己看着秋画时的深深厌弃。
秋画如今心头懊恼,然而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在冯姨娘跟前化解。
辛九娘又说:“不管我妹妹怎么会笼络人心,她如今都是个死物了,冯姨娘有幸,承袭了她所拥有的一切,人人都道如今五少爷独宠你,更知道其中原因,再加之秋画在底下也时常感念我妹妹生时恩德,同人说我妹妹的好。”
“罢了,多余的话我也不同你说,今儿个到你这儿,就是想让你感念我妹妹的好,若不是她,你也不会被独宠,对了,你还不知道,你同我那命苦的妹妹长得极像,就这一点,你也该善待她曾经手底下的人,尤其是秋画。”
秋画忍不住都要哭了,就跪下说:“世子妃快别说了,饶了奴才吧,冯姨娘待奴才是极好的。”
“这会儿当着冯姨娘的面,你这样说,可之前你在我跟前,却不是这样说的,也罢,你是怕冯姨娘一会儿再对你不好,我也就不说了。”辛九娘转过头和冯姨娘道,“多余的也没什么事了,就只这一桩,望你能待秋画好,让我妹妹黄泉之下能安息。”
“我如今还想同秋画私底下说些话,便先出去了。”没等辛九娘和秋画走出屋里,后头就传来摔摔打打的声音,可见冯姨娘是气极了。
辛九娘面上露出诡异的笑来,就该是这样的。
冯姨娘如今怕是恨不得将温怀婉的尸体给抬出来鞭尸,没有人能忍受旁人在她跟前说她丈夫的另一个女人的好的,更不会忍受说她还像温怀婉。
可是冯姨娘不能对温怀婉做什么,只能对温怀婉留下来的婢子做什么,就比如她格外提到的秋画。
一个奴婢而已,若是能借刀杀人,辛九娘是不稀得自己动手的。
等到了外头,秋画战战兢兢的跟在辛九娘的身后,不防她陡然转身回头,审视的看着她。
“记得你之前服侍在妹妹跟前的时候,向来都是极张狂的,却不成想也是个极忠心的,她都死了,你还想着给她报仇,也是让人敬佩了。”
秋画道:“奴婢不知道世子妃在说什么。”
“你给我妹妹递过去的药,我都让人查过了,老实说你跟她无冤无仇的,却为何要害她,只能是因为我和你主子之前的过节了。”辛九娘无奈道:“要说你一个奴才,想知道我院里的消息不容易,怕是有人跟你说过什么吧?”
她叫秋画出来不是让她来辩解的,便已是认定了秋画做的那些事,不过是确定一些真相罢了。
“那些日子里去过我那儿的也就只有李家二姑娘,回去后你便盯上了我妹妹,让我猜一猜,她肯定是唤你过去,假惺惺的去悼念你主子,最后再引出我院里的消息是不是?”
秋画只不断的摇头,神情慌张。
这一看便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你真是傻。”辛九娘觉得自己有些恨铁不成钢,“你主子被人糊弄,最后替别人去死,到死都护着背后撺掇她的人,你这个做人奴才的竟也是步了她的后尘。”
“不,二姑娘不是这样的人。”秋画听着竟是要给李琇婉辩驳说,“二姑娘是同我说了世子妃院里的情况,却也只是说说罢了,她还劝我把过去放下,好好过日子,是我放不下,这才做下了错事的,可是我不后悔。”
辛九娘笑道:“真是跟你主子一样傻,她若真不想让你做什么,不告诉你那些事情就也罢了,偏偏你知道了,就一定会做那些事情,可笑你还念着她的好。”
“你主子倒未必看不清楚李琇婉是个什么人,不过是恨我同芸汐恨到了骨子里,做梦都想给王妃报仇,想着李二姑娘好歹跟我也是有仇的,便留下她,说不成有一日里李二姑娘便能帮着她报了仇?”
“不过也罢,同你说这些也是我心情好,毕竟你傻不傻的,想来今后在国公府也没什么立足之地了。”
说罢就回去了。
这之后没多久,秋画就每日里被冯姨娘为难,最后寻了个由头,被发卖了出去,自此便再没了她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