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状告
出了太皇太后宫中，新帝便恢复了以往那般生人勿近的气息，更不曾主动的同李如意说过什么。
也不曾和柏九思说话。
李如意和柏九思倒是觉得，皇帝本该如此，于是就主动找起了话茬。
李如意面皮厚，先说道：“以前臣女在家时，就时常听闻人说今上如何如何，先前也只是远远的看过，也自觉钦佩不已，那日中秋宴上终究能近前来看，心中雀跃不已，也有些激动呢。”
“朕也不过是常人罢了，能有今日，全是太皇太后垂帘，李姑娘谬赞了。”明明是高高在上的天子，然端的却是一副极谦逊的模样，又一顿。
李如意和柏九思眼瞧着新帝，纤长的细手就近摘了一朵牡丹花，然后又十分认真的瞧了瞧李如意，再郑重其事的寻了个合适的位置，并簪上去。
“仙花配美人，古来如此。”
李如意一阵脸红心跳。
柏九思一旁看着，直觉得皇帝哥哥莫不是眼神有问题，就李如意那般的人，也能称得上“美人”？
又央求说：“皇帝哥哥，我也要呢。”
新帝则是不甚在意道：“你还小，不好戴这些的。”
说着便和李如意悠悠远去，二人有说有笑的。
直将柏九思给气死。往后每日里，新帝处理好朝堂上的事情后，便是同李如意待在一块儿的，太皇太后极是乐见其成，甚至想将立后这件事给提上日程。
可李家这边高兴了，柏家那边却不高兴了。
柏家虽名义上是依附太皇太后的，可那是之前柏华清还未能立足之前，如今新帝越发倚重柏大人，又鄢能没有旁的心思。
只是柏华清能做戏，不让太皇太后察觉出来罢了。
这一日里，柏九思回到家中，并与窈窈公主说起在宫中时受的委屈，自是夸大了来说，并道：“母亲，要说我怎么也是太皇太后的曾外孙女，论起亲近，却要比那李家姑娘亲近多了，然曾外祖母却偏偏只宠李如意，对我这个嫡亲的曾外孙女却是见都不见。”
“当真这样？”窈窈公主却也不是个良善的，柏九思是她唯一的女儿，可谓是她的心肝肝，听闻自己的掌上明珠受了欺负，忙道，“这个老货，原先母妃得势的时候，她便不待见母妃你，连带着连我这个嫡亲的孙女都不喜，也难怪她会这样对你了。”
柏华清在前头跑来跑去，自然也是为柏九思不得太皇太后重视所忧心。
听见窈窈公主说了，又道：“慎言慎言，你怎么不会知道私下里说的话，被谁给传出去了。”
“传便传出去了，又能怎样，皇祖母难道要将我这唯一的外孙女都给正法了不成？”窈窈嗤之以鼻道，“也就是你每日里担惊受怕的。”
说着便又安抚柏九思。
柏华清到底想的更多一些，又问道：“那皇上呢，皇上待你又如何？”
柏九思哽咽说：“皇帝哥哥原先对我是极热络的，却之后对我不冷不淡的，甚至对李如意都比对我好，我自己心中却也纳闷，还寻他去问过，皇帝哥哥不肯明说，但是我听底下人都说了，皇帝哥哥并非是真心喜欢李如意，不过是忌惮着太皇太后的面子罢了。”
“可怜皇帝哥哥那么个伟岸的人，却要被太皇太后那么个老太婆要挟着每日里对着满脸麻子的李如意，想想都觉得可悲。”
窈窈公主听了不免又说太皇太后的不是，柏华清知道窈窈公主病不会听他的话，一时也随了她去。
后来窈窈公主将柏九思在宫中被人冷待的事同陈秋水说了——窈窈一直是拿着陈秋水当亲姐姐的，又加上陈秋水也确实主意多，故而一是为发泄，二也是想让陈秋水给她们出出主意。
窈窈公主是被人捧着长大的，可那是在贵妃得势，魏祯帝在世的时候，如今魏祯帝去世，新帝登基，大魏的天下已是完全变了。
纵然她嫁的柏华清位居首辅，可这位置是太皇太后给他的，故而柏华清也是得听太皇太后的。
窈窈公主是想让自己的女儿嫁给新帝做皇后的，以此维持自己的体面。
陈秋水沉吟许久，问说：“妹妹就九思这么一个女儿，费尽心思的将她送到宫里，想来也是想让她为后为妃的。”
“若是为后，想来有些难度，可若是为妃，在不影响李家利益的时候，太皇太后总是会优待九思的，怕就怕妹妹想要的不仅仅是九思为后。”
窈窈公主看了看左右，虽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仆人，为保险见，却还是让人都下去了，并与陈秋水说：“姐姐是最明白我的，先前多少有些天真，觉得自己是唯一的公主，便可无法无天，还是后来嫁人才晓得，哪里有什么无法无天，不过是有母妃和父皇在后来给我顶着罢了，后来母妃失势，我却没有半分能力帮助母妃，也无非是因为我之前太天真了，从未想过储备自己的力量。”
“如今我不仅仅是想让九思为后，还想等到以后合适的机会了，能将母妃接出宫里，颐养天年，也算是我为母妃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陈秋水这才发现，窈窈公主不知何时也长大了，不是年龄上的长大，是心性的成熟。
“你能这样想，义母知道了总归是欣慰的，可若说到让九思为后，不可避免的就绕不过太皇太后这一环，可我们哪里斗得过太皇太后呢……”能让陈秋水都觉得棘手的事，窈窈公主不免更紧张上几分。
“可我听九思说过了，那李如意是个极极丑陋的，难不成新帝竟能看得上这样的人不成？”窈窈又问。
陈秋水道：“他既能做皇帝，自然不是等闲之辈，更何况还是温怀瑾和辛九娘的儿子，自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面丑又如何，能给新帝带来利益就是了。”她在这方面看得是极清楚的。“若太皇太后这边不好下手，倒是可以从李如意这边下手，若是李如意死了残了，那么还有谁可以阻拦我们九思？”
可说到杀人，窈窈多少有些惧怕了。
“你说的轻松，那李如意再不堪也是李家人，是太皇太后的人，轻易死了难不成太皇太后不会来寻我们的麻烦不成？”
陈秋水道：“非也。”
“柏家和太皇太后也是荣辱皆系于一身呢，怕是即便太皇太后知道是我们动的手，却也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人却来难为我们，太皇太后是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