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仿佛被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所笼罩,厚重的云层堆积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憋闷的热气,似乎随时都会下一场大雨。
赵庭安抱着手臂坐在他姐对面的沙发上,一脸不悦地看着月满,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他姐来海市陪他,这个臭男人来干什么!
见面就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他姐居然还顺着这个狐狸精!太不像话了!
见小舅子瞪着眼,耳根都气的发红,月满倒是开心了。
他抱着妻子的胳膊,懒洋洋的倚在她的身上,又故意朝着赵庭安投去一个得意又挑衅的表情。
赵庭安接收到眼神,狠狠扭过头去,白眼都要翻到天上了。
哼!月满心气顺了下来,让你小子问你缺不缺姐妻!气不死你个小兔崽子!
“老婆,庭安都恢复的差不多了,你跟我走吗?”
赵崇光任由两人眼神激烈碰撞,莫名的心虚。
心思辗转间,她还是拒绝了月满,“现在以小粥为主,其他的事就先放放。”
对于这个答案,月满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也不觉得失落。
赵庭安在他老婆心里十分重要,责任和疼爱并存,他都明白,这次他就不跟小舅子计较了,也愿意大方让出老婆的时间。
“也行,反正最近我也都会在海市,有什么事情你给我打电话就行。”
赵崇光微微颔首,轻轻拍了拍月满的手。
月满能明显感觉到,这个触感是他的妻子无法说出口的愧疚。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无言。
病房安静了下来,赵庭安后知后觉,好像他姐跟姐夫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而这件事,恰恰和自己有关。
他有些想不通。
“扣扣”,敲门声打破宁静,是办完出院手续的林泉走了进来。
“手续都办好了,庭安,我们该走了。”
闻言,赵庭安冲着月满“哼”了一声,率先离开了病房。
空旷的房间又一次陷入安静。
赵崇光几不可闻的叹息,她把月满揽进怀里,“就快了,不会耽搁太久的。”
月满任由她抚摸自己的发顶,凑上去吻了吻她瘦削的下颌。
“如果有需要我做的,一定要告诉我。”
粗糙的手顺着发丝往下,滑落至他的耳垂,她的声音带了一丝哑,“有需要的话,我会的,宝贝。”
温度随着她的起身远离,门“咔哒”一声关上。
月满漂亮的丹凤眼微微瞪大,淡淡的红自耳垂一路沿袭至脸侧。
修长的指抚上心口,那里的跳动,快的不像话。
他们结婚六年。
这是第一次。
她叫他,宝贝。
身体有些承受不住的发软。
半晌,月满捂住发烫的脸颊,笑意溢满双眸。
这么哄他,真犯规。
赵庭安本以为要在停车场等很久,结果也就是前脚后脚而已。
他老老实实坐在后座上,看着身旁自家姐姐和平时无二的表情,试探性问道:“姐,你之前休假不都陪姐夫吗?怎么这次要来找我啊。”
赵崇光神色不变,依旧淡淡,“怎么,我陪着你,你不高兴?”
这怎么可能!
赵庭安刚想辩驳,智商突然急速上线,他又抱起双臂,做出一副别想骗我的模样。
“你这是转移话题!”
这是她弟弟的限时聪明属性上线了。
赵崇光哑然失笑,“前几天跟你说的都忘了?”
车子平稳起步,她的语气带了一丝冷,“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而你,要做最后的那只黄雀。”
赵庭安猛然侧过头去,只见他姐按下车窗按钮,闷热的风吹进车厢。
而她的声音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向他的心头。
“我的弟弟受了委屈,做姐姐的,自然要为他讨回来。”
“所以你回来跟我进组拍综艺,带我拿第一,从美国赶回来陪我拍戏,包括这几天在微博上的那些热搜,都是……”
“嗯。”她轻轻点头。
眼眶沾上湿意,赵庭安把头又扭了回来。
他读高中的时候,他姐结了婚。
所有知道这事的人都说他有个好姐夫,长得好身价高。
他那些哥们都说他以后的日子肯定会更加好过。
但不是的。
他的姐夫分走了他姐百分之九十的注意力。
每次她出完任务回家,没待多久就会和月满出去。
多数都是他满心欢喜的从学校回来,却得知她已经走了的消息。
这样的情况太多了,他时常会有一种姐姐被偷走的荒谬感。
进入娱乐圈的这几年,辱骂和造谣,这些被迫背上的负面情绪,他已经从最开始的难以承受,到现在的无所谓了。
反正父母不算支持他的事业,也不会怎么关注他的工作情况。
而唯一关心他的姐姐,也有了比他这个弟弟更亲近的人。
他甚至以为他姐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管他了。
可现在,这个人告诉他,她没有不关心他,也没有不在意他。
她都知道。
眼泪啪嗒啪嗒又掉了下来。
赵庭安抽噎着难过。
“怎么了这是?”赵崇光从储物盒里抽出纸巾帮弟弟擦眼泪,“明明我说的话跟前几天都一样,怎么当时哭,现在还能哭?”
“就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跟王莹莹易邵康有恩怨了?所以节目上才这么针对他们。”
啧,又从纸盒里抽了几张,这孩子怎么眼泪跟鼻涕一起掉。
“我不是问过你这两个人跟你什么关系了?”纸巾捏住弟弟的鼻子,“使劲。”
“哼——”鼻涕擦干净,她随手把纸巾扔进车载垃圾桶。
“我以为我表达的已经很明显了。”
赵崇光眉眼温柔,“不哭了,我这不是回来帮你报仇了吗?”
他眼睛湿漉漉的,鼻尖也红的厉害。
“我以为、我以为你再也不会管我了。”
拿纸巾的手一顿,赵崇光叹息。
如果不是这个荒诞的梦警告她,她也不会醒悟。
她似乎,真的很久没有参与过弟弟的生活了。
长久的忽视,让小粥和她的交流几近为零。
她明明知道父母和爷爷的重点都在她身上,所有人都拿她当例子,给家里的孩子压力,甚至小粥也不能幸免。
这孩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沉默的呢?
饶是自诩记忆力极佳的她也不知道。
也幸好,现在也不算迟。
她现在有足够的时间帮弟弟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