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佳宝做梦也没有想到,马媛竟然真的同意给他拿出十万块钱。虽然我之前反复的强调在这个环节,他一定要挺住,千万不要显得过分激动,可他的神态立刻把他给出卖,马媛的神情也跟着发生了变化,我见大事不妙,连忙跑过去救场。
我立刻跑到毛佳宝身边,气喘吁吁道:“我说小毛,你在这干啥呢,工地有活等你干呢。”
这时我立刻抬头看了马媛一眼,佯装意外的说道:“嫂子,怎么你也在这啊?”
这段对话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毛佳宝虽然聪明,但毕竟训练的少,所以很多突发事件都要提前想到,而毛佳宝此时也像我教他那样的说道:“泽哥,正好你来了,给我们做个证明。”
我脸上挂着一副童叟无欺的模样说道:“证明?证明什么?”
毛佳宝沉声道:“我刚刚和嫂子有一个约定,我帮王哥戒掉赌博,嫂子说她会帮我爸爸出手术用的十万块钱。”
一旁的马媛脸色有些难看,我装作很吃惊地说道:“你真的能帮王哥戒掉赌博?”
毛佳宝斩钉截铁道:“当然啊,我有把握。”
我立刻又对马媛说:“嫂子,如果毛佳宝真的能帮王老板戒赌,别说十万,100万都行啊,我记得有一次他在游戏厅玩捕鱼机,一次可就输了20万啊……”
马媛听了我的话后,有些激动的叫道:“十万块,我会出,但前提是他能真的能帮老王戒赌。”
毛佳宝一听到钱,立刻又要原形毕露,好在我站得近,在一旁使劲掐了他一把,他这才想起我的嘱咐,语气十分平和的说:“戒赌我是一定没有问题的,嫂子您就放心吧,但是这手术费可是救命钱,嫂子能不能……”
我在一旁煽风点火:“嫂子是什么人,还能差你那点钱?”
毛佳宝不骄不躁的说:“不是,我是没问题的,等一年都行,但那些医生等不了,看不着钱,手术他们是不会做的,而我爸也等不了,做不了手术,而手术要是不能及时做,我爸恐怕就……”
马媛又说:“你给我一个银行卡号,我立刻就给你打钱,但是你一旦要是戒赌失败,这些钱你得如数给我返回来,一毛都不能差。”
我连忙说:“嫂子你放心,如果他失败了,别说你,工地的兄弟们都不能答应,王老板平日里待我们那么好,我们早已经把他当成是亲哥哥一般……”
搞定了马媛,下一步就是帮王向志戒赌。马媛刚走,毛佳宝就苦着脸对我说:“泽哥,咱们怎么帮王向志戒赌啊,你到底有没有把握啊?”
我却突然想起上大学时曾接触过的一个心理学的传奇人物,秦桓。
之所以说他是传奇,是一位他从事心理医生多年,从来没有失手过,直到他帮那个澳洲赌王戒赌。
那个澳洲赌王名叫张沐阳,赌艺精湛,手法极快,曾靠这个本事成为了千万富翁,可有一次因在赌博现场出老千被抓,被当众砍掉双手。
妻子见他已成废人,便带着孩子远走高飞,赌王痛心疾首,便下决心戒赌,可却没成想,即便他已经失去双手,妻离子散,可依旧戒不掉赌博。
他备受煎熬,最终找到了秦桓,想让他帮自己戒赌。秦桓短暂的接触张沐阳后,认为张沐阳的情况属于“病理性赌博症”。
秦桓曾说,所有容易形成赌瘾的人,一般情况下,都是有心理缺陷,至少也是心理不成熟的,容易对某一种物质或活动上瘾的人。这类人往往是戒不掉赌瘾的,想要戒掉他们的“瘾”,只能将其转移,从赌转移到别的方面去。
秦桓在自己强大的理论面前,开始逼迫张沐阳下象棋,不是像普通人那样偶尔下一下,而是一天除了吃饭和睡觉,其他时间全部都用来下象棋。
这样的治疗持续了一个月后,秦桓突然有一天问张沐阳,还想不想再去赌一次,张沐阳表情木然的摇了摇头。秦桓于是很自豪的对外界宣城自己帮澳洲赌王戒赌成功了,而就在这个消息发出的第二天,澳洲赌王跳楼自杀了。
这位昔日无比辉煌的赌王,临死前写了一封遗书攥在手里,遗书内容如下:“当秦医生问我还想不想再赌一把的时候,我知道我是彻底没救了,因为这一个月的时间,只有一件事是我每天都会想要做的,就是赌博!”
我回家把这个事对我爸讲,我爸却说:“秦桓是一定会失败的,赌瘾之所以难戒,是因为它本身就难转移,秦桓却想通过转移赌瘾来戒赌,这简直就是自取其辱,亏他还是心理学家。”
我当时追问道:“爸,那你有什么好的办法么?”
我爸想了想后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心里面培植一种恐惧,让他每当想赌博的时候,就会在心底泛出那份恐惧,瘾自然就戒掉了。”
我将信将疑的问道:“这招真的有这么厉害?”
我爸说:“就是这么厉害,最容易让人屈服的,就是发自心底的恐惧,所有的好故事也都在讲一件事,就是一个人如何战胜自己内心的恐惧,最后成就自己,不信你去看好莱坞的那些知名电影,都是在说这个事。”
我仍不解的问他:“可张沐阳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会吓倒他呢?”
我爸笑着说:“傻孩子,轻生的人才是胆子最小的,因为活着本身就需要莫大的勇气。”
“泽哥?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啊?”毛佳宝一面推我一面说,把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我怔了一下,接着趴在他耳边,把我的计划小声同他说了一番。
毛佳宝听后禁着鼻子说:“这样能行么?”
我胸有成竹的说:“听我的没错。”
我们俩于是便回到工地找了几个帮手,赵武、张亮还有刘强。我给他们每个人都分配了任务,赵武负责去菜市场买新鲜的猪肝,猪大肠等一些猪的内脏;张亮负责找新鲜的血源;张亮负责收集几把砍刀。
我和毛佳宝则负责在市区周围找人流少的小胡同,我们俩溜达了小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
其他人也都圆满的完成了任务,接下来就是极为关键的一步,引蛇出洞。
当天晚上,我们大家都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我和毛佳宝一直在工地等王向志出现,而按照他以往的生活规律,每天晚上他都会在吃晚饭前准时出现在工地,和大家吹吹牛,打打牌,接着便回去休息。
我和毛佳宝伺机而动,一看到王向志的身影,立刻便扑了过去。毛佳宝把他拉到一旁,低声说道:“王哥,老弟今天玩瘾犯了,咱们一起去玩玩去?”
王向志纠结了一阵后,突然说:“算了吧,被你嫂子知道,我不用活了。”
毛佳宝坚持说:“就咱们三个人,你不说我不说他不说,谁能知道?”
毛佳宝嘴里的他指的就是我,王向志犹豫了一下,立刻又说:“我的私房钱都输没了,再动钱就是家里的钱了……”
毛佳宝忙说:“咱们小玩一下,就几百上下,王哥总不至于连这么点钱都没有吧,你平日的零花钱也不止这些啊……”
王向志终于咬了咬牙说:“行吧,现在就去么?”
毛佳宝点了点头,接着我们三人便偷偷从工地溜了出去,我们俩带着王向志按照事先找好的路径走,王向志觉得路似乎有些不对,就问道:“不是去游戏厅么?是这条路么?”
毛佳宝解释说:“王哥,我最近新发现了一家,可以玩的项目更多了,也都很刺激。”
我们三个路过之前我和毛佳宝找到胡同时,突然从胡同里冲出来几个人,脸上蒙着黑布,手里拿着大砍刀,把我们三个人拦进胡同里。
我和毛佳宝事先就知道这几个人是谁,不过还是故意装出很害怕的样子,王向志此时也被吓得够呛,颤声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
这时其中一个人一把将我拉了过去,厉声问道:“你欠我们那两千块钱,今天还能不能还?”
我连忙求饶说:“几个大哥,再宽限几天吧,求……”
还没等我说完,其中一个人一下子把我拽倒,一个人负责拿刀逼着毛佳宝和王向志他们俩,还有一个人也凑过来,做准备砍人的架势。
他们在错身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是我逃跑的机会,由于我和毛佳宝事先踩好了点,这个胡同最里面有一个墙垛子,刚好可以藏匿一个人。
等我藏好后,他们把事先准备好的和我穿一样衣服的假人拉了出来,由于此时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外加上我们的动作极快,其他人根本看不清。
两个人接着便对那个假人开砍,砍了一阵后,假人衣服里藏得肝、肾、以及肠子之类的东西全都流了出来,外加事先灌好的新鲜的猪血,场面极其血腥。
那两个人越砍越来状态,另一人觉得时候差不多了,就不再管毛佳宝和王向志,也跑过来跟着一同砍了起来。
而毛佳宝和王向志便趁着这个时机跑了。
我们这场戏演的十分漂亮,第二天毛佳宝找到我的时候,满脸兴奋的说:“泽哥我们成功了,王向志昨天被吓惨了,今个儿一天他嘴里都反复叨咕再也不去赌了,哈哈……”
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这个消息迅速在这个圈子里炸开,更多的农民工兄弟开始戒掉赌博,而这才是我真正感到欣慰的,这些农民工十分可怜,他们干着最累的活,却赚着微薄的工资,还要被那些游戏厅再扒一层皮,所以帮他们戒掉赌瘾,我才真正的感觉到荣耀。
从某种程度上讲,我已经死了,不能继续出现在这个工地上,所以就只能同毛佳宝他们道别,我走的时候,毛佳宝,张亮和刘强都来送我,赵武因为有事没有来,他们一直送我到很远。
在我们即将分别的时候,我的身边突然停下来一辆车,车上下来几个穿着黑西服带着白手套的人,其中一个人厉声道:“你叫希泽对吧?”
我皱了皱眉,没有说话,那个人随后拿出一把刀逼在我脖子上说:“上车。”
毛佳宝他们一看出事了,立刻都跑过来帮我,车上另一人立刻从兜里拿出一把手枪指着他们说:“想活命就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