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微微转头,目光仿若带着几分审视的凉意,轻轻扫了一眼身旁不远处的陆程。

    陆程当即俯身,动作利落的行了个礼“晚辈陆程,久仰夫人威名,今日有幸得见,实乃三生之福。恰逢如此良辰美景,又值夫人寿诞之际,恭祝夫人朱颜长似,头上花枝,岁岁年年。”他说得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字正腔圆。

    听到他的话,苏瑜不禁微微挑起了头,那精心描绘过的细长眉梢轻轻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重新落在陆程身上的目光带上了几分细细的打量。

    陆程身着一身质朴的粗布麻衣,那布料虽粗糙简陋,却被他穿得干净整洁,他的身形高挑,脊背挺直,即便这样的粗布衣裳穿在身上,竟也能让人一眼看出藏在骨子里的几分文人骨气,仿若那寒梅傲雪,虽处境清寒,却自有一番高洁气韵。

    他直视着苏瑜的眼睛,眼神不卑不亢,既没有因对方身份高贵而表现出过多的讨好谄媚之色,可那微微低垂的眼眸,又分明带着对长辈应有的尊敬之意,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难以挑出半分毛病。

    陆程,苏瑜心底默默念了一声,随后冷呵了一声。

    她看了看陆家姐妹俩,这意思是她的儿子和女儿,都看上了这陆家的人?

    看着陆巧旁边的那个人儿,她眸中突的又有些笑意,也是还好她只有两个孩子,若是有第三个......

    毕竟这陆甜的长相可是更惹人怜惜,那眉眼仿若春日里初绽的桃花,粉嫩娇艳,透着一股灵动劲儿,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意。

    江诗瑶此刻瞪大着眼,粉嫩的嘴唇微微张开,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出来,她没料到陆程会来,更没料到陆程竟然会说这样的话。

    她下意识地紧抿着双唇,贝齿轻咬下唇,脑海里一直重复着陆程那句‘而是我心愿江姑娘。’‘而是我心愿江姑娘。’

    心悦...她吗?

    江诗瑶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的情况被人表白,且对象还是那个呆愣子陆程。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是嫌自己烦吗,说这样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抬眸,目光带着几分羞怯与探究,睨了眼陆程。

    在场的人听到这戏剧性的一幕又开始嘀咕:“这男子是谁?”

    “不认识,你看他这一身穿着,家境应该...不怎样吧。”

    “不过这男子可是说了,是他们二人缠着的江姑娘,可是你们看刚刚罗家公子说的话。”

    “啧。”

    “真是,尽说些让人误会的话,难怪江姑娘没有看上他,你看他刚刚说的,活像江姑娘已经跟他私定终身了样。”

    “就是!明知道唾沫星子能淹死你,还这么毁坏女儿家的名节。”

    一字一句的话打在罗钰的耳朵里,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暗自捏紧了拳,他朝罗夫人使了个眼色。

    现在正是他们脱身的最佳时候。

    罗夫人也是个精明人,见状立刻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一步,脸上堆满了笑容,开口说道:“哎哟,那可能是我儿当时理解错了。”

    “江夫人,江小姐莫怪,这,这我儿摔了一跤有些狼狈,我就先带着他回去了,免得扰了大家的兴致。”说着,她就伸手拽着罗钰的手,脚步匆匆地朝外面走去。

    “等等!”

    江诗瑶喊出声。

    罗钰回头,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江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江诗瑶眸中带着嘲讽,冷冷的道:“你就想这么走了,事情还没说清楚呢!”

    罗钰脸上僵了一瞬,那丝笑容仿若被冻住了一般,似是不解:“江姑娘,还有何事?”

    江诗瑶:“当然有,你诬陷我的事我可以算了,但在我母亲的生辰宴上做这等不知廉耻的事冲撞了我母亲就是不行!”

    “你!”罗钰下意识蹙紧眉头,不过一瞬就又展开,他似在看一个胡搅蛮缠的姑娘般,端着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温润开口“江姑娘,我之前......可能是罗某不才所以没有入你的眼,我认。”

    “但你不能平白无故给我扣这么大顶帽子,刚刚那姑娘口口声声说了不是罗某了,你...你为何非要把这罪名按给我呢。”

    他像是妥协,又像是无奈,继续说道:“江姑娘,那日的事情,你若是觉得是罗某缠着你,我给你道个歉便是,至于其他的,还恳请你放过罗某。”

    “!!!!”

    江诗瑶快要气炸了,这什么意思,说的好像是她诚心跟他过不去般,草!他忘了刚刚那副说什么心悦自己的模样了吗!

    这人的脸皮怎的能如此之厚!那苟且之人明明就是他,竟然真想把自己摘干净了!

    江诗瑶这边没热闹看了,众人的焦点自然又集中在了刚刚的事情上,今日找不出那男子,在场的人心里也痒痒的。

    有人嘀咕:“我也觉得就是他,这边的路就这么两条,他这副样子急急的冲到了江小姐的院子,除了他还能是谁。”

    “不过看他的样子确实不信。”

    “对啊,这罗家小子平日里看着也不是这样的人啊。”

    “呵!知人知面不知心,看怎么看的出来。”和罗夫人不对付的陈芳开口,她在心里唾弃,以前在村里这罗钰就没少给她儿子吃闷亏,偏偏看着纨绔的是她的儿子,有理也说不清。

    今日她可不会这么容易的让罗钰摘干净了,她嘲讽道:“你的声音我可是听得出来,刚刚在假山里的就是你。”

    被她这么说,罗钰脸上也不气,一副问心无愧的模样:“陈伯母,前些日子我是和你家儿子有些龌龊,不过是因为他在春风楼烂醉发疯,我正好路过才帮忙泼了一盆水想叫醒他。”

    说着他顿了顿,眼底有些委屈:“陈伯母若是觉得...大可也朝侄儿泼一次就可,这样的罪名,可万不能安给侄儿。”

    “呸!我儿哪里是喝醉了,明明只是跟姑娘嬉......”她猛的又顿住,若是说嬉戏,那不是更加表示自家的儿子纨绔吗,她咬着唇瞪着罗钰。

    这小子看着人畜无害的样子,背地里的下作手段却是不少。

    这边陆甜看了看争论不休的局势,她扫了扫整个假山的布局,看着王菁菁的眼底带着些疑惑。

    好一会儿后,她才突然想通,看了眼有恃无恐的罗钰,看来他料定了王菁菁会打死不承认那个男子是他。

    她抬步朝瑟缩的王菁菁走去,微微屈膝蹲下和她平行,她把手绢给王菁菁:“擦擦吧。”

    王菁菁脸上满是泪水,羞愧,无地自容席卷了她满身,看到陆甜的举动,她的眼眸睁大,眼底闪着惊讶,似是没想到陆甜竟然会给她送手绢。

    陆甜等她擦了擦脸后,才似是无意的道:“不过你怎么会往这个方向走?若是朝那边走,说不定.....”

    言外之意她没说,但王菁菁听得出来,说不定她就不会被抓住,陷入这种让人千夫所指的境地。

    王菁菁咬着唇瓣,没有说话,当时罗钰让她朝那边跑,她也没有多想,他跑走的时候,自己也拔腿朝这边逃,当时一心只怕被抓住了,却没想到那边是死路。

    她不说话,陆甜也没有逼迫她,只是又像是不解的问了句:“这不是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那边就是条死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