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炽潇洒地将大门一关，徒留两个心怀鬼胎的男人站在门外。
曾经一起喝酒胡闹的友谊如今看来，也有些可笑了。
“聚一聚吧，月儿爷，我们也好久没一起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谈了不是吗？”
秦楼月拢了拢大衣的领口，月白色的外套上绣着两朵黑色的莲花，衬得他更加清冷而高不可攀。
他这样费尽心思地打扮，不过就是为了让褚炽看着开心，可惜，似乎是打扮给瞎子看了。褚炽压根就没注意他每天的穿搭有什么不同。
“既然你说想聚，那就聚吧，还去老地方？”
秦楼月的声音古井无波，青丝半搭在肩头，自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慵懒。
展辞春看着他感觉有些牙酸，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秦楼月是这么一个心机男。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两人一前一后来了铜雀台，展辞春以前常来这里打发漫漫长夜，而秦楼月偶尔也会被他叫去，但他不太喝酒，只是安静而冷漠地坐在包间。
踏入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奢华包厢，展辞春居然有种轻微的恍惚之感，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来这种场所了。
他们相对而坐，房间里放着动感的音乐，桌子上堆着不少价值不菲的酒水，可他们之间的氛围却沉寂又尴尬。
“听说伯父出国了，怎么，他这是彻底卸下担子，把秦氏交给你，出国养老去了？”
这都是多久之前的旧闻了，展辞春忽然提起来，显然是在暗讽秦楼月挟父上位，名不正言不顺。
秦楼月脸上出现一抹笑，可却无端端让人有些脊背发凉。
“是啊，现在公司很多事情都需要我亲自过目，和褚炽在国外这段时间熬夜处理工作都是常态了，自然比不上你的清闲。”
展辞春在秦楼月眼中不过是个连实权都没有的二世祖，他又怎么配指责自己上位手段见不得光呢。
秦楼月的话是事实，展辞春反驳不了，只能咬牙攻击他的别处。
“我就直说了吧，你真的觉得自己能和褚炽在一起吗？就算你扫清了家族里的一切障碍，可你有考虑过她会不会同意吗？”
“我不能，难道你就可以吗？”
秦楼月冷笑着开了一瓶柏图斯，宝石红色的酒液在漂亮的水晶杯中荡漾。
“说到底，我们都不过是她的选项之一罢了，她心思难猜，身边围绕的男人又多，似乎每一个都合她心意，又好像没有任何人能走进能真正走到她心里去。”
展辞春不说话了，秦楼月平静的攻击到了每一个人。
房间里沉默了一瞬，最后，秦楼月总结道：“喜欢她，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患得患失、惴惴不安、心痒难耐……无数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他对她的情感。
辛苦，真的很辛苦。
可他居然有些上瘾，着迷于他对褚炽那有些病态的情感。
或许他真的是个受虐狂吧，宁愿艰难地喜欢着一个没有心的女人，也不愿意放下这段看不见结局的情爱。
心里总是会暗暗希冀着，万一呢，万一她兴致上头，就同意和他在一起了呢？
就为了那点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他就如此任性地不想放手。
“是啊，我们都只是她的选项之一啊。”
展辞春有些自嘲的笑了，顿觉有些无聊，他早就知道秦楼月不会放手的，就像他永远也不会放手一样，那还有什么好谈的呢？他起身将外套披上。
“即便如此，我也会努力成为最好的那个选项。”
秦楼月眼眸低垂，神色不明。
“可别到最后才发现，竹篮打水一场空。”
他语气暗含嘲讽，也不知是对展辞春还是对他自己。
展辞春没说话，不再理会身后一杯杯灌酒的秦楼月，径直离开。
说来好笑，明明是他先提出要“聚聚”，结果也是他受不了先离开。
展辞春骑着机车飞速回了自己的住处，手机那边没有动静，想来也是，估计褚炽还没睡醒呢。
精装的大平层很宽敞，就是让人觉得有些空荡荡的，特别是刚刚从褚炽的那个小家里出来，对比之下这种空虚感就更加明显。
他打开冰箱，里面不出所料空空荡荡的，除了几罐啤酒，就是让人毫无食欲的半成品面包片和可颂。明明也不是很饿，但他看见冰箱空空如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生出莫名的焦虑。
他甩上冰箱门又跑回卧室，看了一眼手机，褚炽依然没回消息。
想什么呢，肯定不可能这么快睡醒的啊。
展辞春默默在心里这么说着，可还是压不住那种渗入骨头缝里的心慌。
他关上顶灯，开了一盏昏暗的小夜灯，整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
可是又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子里乱乱的，具体为什么乱，他也说不清楚。
几个小时过去，展辞春依然毫无困意。
他干脆爬起来将《涩》又看了一遍。
影片的制作从头到尾都是他亲自过目的，画面滤镜、背景音乐、转场设置……每一个环节他都重视至极。
可他还是觉得不够完美。
现在褚炽一定还没看到吧，展辞春居然有种闯进她家把U盘偷回来的冲动。
被自己揉的头发凌乱的男人又使劲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想什么呢，送都送出去了。”
他下床去了厅，再次打开冰箱门，拿出一罐啤酒打开闷了两口。
“嘶，真难喝。”
可实际上展辞春根本没有注意灌进去的啤酒到底是什么味道，只觉那冰凉的液体并未冲淡心间的烦闷。
从他筹划拍这支影片开始，那种似有若无的焦虑就一直笼罩着他。
他知道他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所有的情绪都在脸上一览无余，他喜欢褚炽这件事也一样。但如果将《涩》拍出来，那么他的心意就明明白白地被暴露在阳光下了。
这意味着他展辞春心甘情愿的将这段情感生杀予夺的大权交到了褚炽的手中。
此刻，在褚炽即将看到《涩》的前夕，那种包裹着展辞春的焦虑已经达到了顶峰。
这难熬的夜，他没合过眼。
“展辞春？”
熟悉的提示音一下子唤回了展辞春的思绪，那是他从褚炽给他发的语音里截出来她叫他名字的那一小段，用做了聊天的特殊提示音。
“影片效果不错
宣传的当的话应该能带火萧蔷她们的团队
正式发布的话，时间定在下周。”
展辞春眼睛瞪大像铜铃：不儿，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他不禁有些疑惑，难到是他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以至于褚炽满脑子只有对工作的热情，而丝毫没有她们两之间的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