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死寂无声。
苏云眠低垂着头,胸膛剧烈起伏,有些喘不上来气,只觉眼眶发热,鼻腔酸涩无比。
现在想想,他们早就完了,在更早的以前。
错误的开始,从不会有好结果。
她早该明白的。
甩在孟梁景脸上的离婚协议,轻轻飘落,落在他手上,被紧紧攥住,发出脆弱的哀鸣。
“是的,你不配。”
他冷冷开口,离婚协议被揉做一团,皱巴巴滚落在地。
苏云眠恍然抬头,就见他望来的目光冷凝漠然,一潭死水一样死寂,竟好似和七年前昏暗封闭的小屋内、混乱一夜时的目光重叠。
不愿回忆深埋过去的黑暗铺面而来。
她下意识往后退缩,四肢发凉,浑身克制不住地颤抖。
“你,你别......”过来。
可她喉咙里刚挤出两个字,就说不出话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孟梁景步步逼近。
他冰凉修长白皙的手指落在她脸上,带起一层鸡皮疙瘩,一寸寸滑落至脖颈处,她颤抖得无法动弹,几乎快要窒息。
他开了口,语气很轻很冷。
“我早该明白的,你不配,你就是欠教训,就该永远......”
话未说完,病房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孟佑拎着餐食,似是感知不到病房内压抑沉凝的气氛,笑盈盈打着招呼。
“哥哥,你来了啊,要一起吃吗。”
......
孟梁景收回落在苏云眠脖颈的手。
他正要说什么,衣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便先接起了电话。
电话接起的瞬间,他眉目就柔和下来,空气里冷凝的氛围顿时一散,轻松了许多。
“好,好,别急,我这就过去。”
他说完不再看瘫软在病床上的苏云眠一眼,大步往病房外走去。
孟佑侧开身要让开,却被人揪住衣领拖拽着往外走,好险抓紧了餐食没洒了去。
见人离开,苏云眠来不及松口气,额头的伤泛起刺痛,晕眩跌倒在床上,小口小口呼吸着缓解痛感。
另一边,楼梯间里。
孟佑被推得砸在墙上,还未站好,一拳便落在脸侧墙上。
“孟佑,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孟梁景眸光冷凝。
孟佑轻笑,满眼无辜懵懂,“哥哥,我又哪里惹到你了?我保证下次乖乖听话。”
“别叫我哥哥!”孟梁景一拳打在他脸上,“你没资格!”
孟佑侧着脸,些微卷起的发端散落在脸颊上,半晌没动静,另外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下。
“离你嫂子远点。”
孟梁景冷冷道:“有些话,该说不该说,你心里明白。”
“你觉得你那些破事,能瞒住姐姐多久?”
孟佑冷笑。
“还是你真以为姐姐现在跟你过不下去,只是因为一个夏知若?快别搞笑了,你根本就不是姐姐喜欢的类型!不过是占了先来一步的......”
“砰!”
孟佑直接被重重一拳掼在地上,餐食洒了一地,狼狈疼痛。
“她是你嫂子,永远的。”
孟梁景冷冷甩下话,重重甩上楼梯间的门。
他离开后,上了停在医院门口的车,冲驾驶座的郎年交代。
“安排人盯着孟佑,但凡他有半点逾矩不对,直接打残了送医院,什么时候听话什么时候出院。”
郎年微微一顿,点头应是。
......
“真粗暴,这可是我特意点给姐姐的。”
孟佑从地上爬起,眸光暗沉,盯着地上打散的餐食,显然是吃不成了。
来不及处理这些,他担心姐姐,快步往病房跑。
推开门,就见姐姐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心下一慌,大喊着冲过去。
苏云眠虚弱地抬抬手,“我没事。”
孟佑抓着她的手,松了口气,还是担心,又叫了医生过来检查了一番。
万幸无大碍,但还是特意交代情绪不要剧烈起伏,要静养静心,头上的伤还是要万分小心的。
“都怪哥哥,他到底来干嘛啊!”
孟佑想想都气,埋怨两句又哼哼唧唧道:“轻点轻点,姐姐,我疼。”
苏云眠靠坐在床头,拿着药棉给孟佑脸上的伤消毒抹药,心疼得眼圈通红,又气又伤心。
“这个混账!跟你多大仇怨啊,下这么狠的手。”
孟佑却笑得开心,“有姐姐心疼关心我,我就不疼了,姐姐开心我就也开心。”
苏云眠瞪他一眼,脸上到底是有了笑容。
孟佑捡起地上揉皱的纸团,透过缝角也看出了是什么,不由看向病床上的人。
“姐姐?”
苏云眠接过纸,扔到了垃圾桶里,语气轻淡。
“没事,我准备了一大堆呢。”
“那你们?”孟佑有些担心。
苏云眠笑了笑,目光始终坚定,“我放弃跟他私下调解了,等开庭吧。”
私下谈这几次,都在吃亏,对方根本不听人话。
她放弃了。
只有法庭这一条路可走了,她这边的律师团队也一直在催,希望法院赶快走完审查,早早定好开庭日子!
......
餐食洒了,两人就随便点了些吃点。
当晚,孟佑就住在病房里陪护,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
这几天,孟梁景也没再过来烦她,十有八九是陪在夏知若身边了。
正好,可千万别来烦她!
至于住在同一医院的苏云鸿和陈瑶,不知为何,倒是意外的很安生,这几天也没过来找事。
苏玉锦倒是来过电话,喊她去她那吃饭,她头上缠那么明显一白布,哪里敢去。
要让姑奶知道她这伤是怎么回事,知道是苏家又找上门,不得气昏过去!
之前给姑奶做的体检结果早出来了,身体是真的不错,没啥大毛病,唯一最需要注意的就是情绪不能过于激烈,不能情绪太上头太高兴,也不能太生气悲伤之类的。
受伤的事,肯定不能让姑奶知道。
她以有重要的事为由,都推拒了,快过年遇这么一糟心事,也是够倒霉的。
医院住了几天,伤势缝合稳定,苏云眠就打算出院了。
让孟佑收拾病房的东西,她则下楼去取药,除了内服的一些,大多是帮助愈合和祛疤的膏药。
取完药刚要给孟佑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下来,身后就传来一陌生又熟悉的男声。
“苏云眠?”
她一怔,回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