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鲍乾清正在等张天师到办公室,却接到吴凡尘的电话。
吴凡尘在电话里汇报了督察组在临江市的工作情况。
他沮丧地说,经过夜以继日的工作,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发现临江市存在严重违纪的证据。
“真是邪门了,我还没有见过这么井井有条的财务管理,每一条收支都有凭据,物品、金额、日期、经手人、审核、领料人都有据可查,完全没有纰漏。让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展下一步工作了。”
鲍乾清对吴凡尘很失望,这点事都办不出结果,真是个废物。
他沉默半晌才斟词酌句地说:
“没有严重违纪就没有一般违纪行为吗,有些反腐案件都是从极小的发现打开缺口的。”
“我坚决执行您的指示精神,继续严格审查……”
“你错了,这不是指示,仅仅是我提供的一个思路,具体怎么办,你还是应该按省里的文件执行。”
鲍乾清气不打一处来,及时纠正吴凡尘的话。
他才不会留下把柄被拖下水。
吴凡尘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随之按鲍乾清的说辞纠正。
鲍乾清忍住气,又问:“樊向阳没有提供线索?”
“唉,别提了,樊向阳是个滑头,我来这些天,他从没有主动找过我提供线索,即使我给他打电话约谈,他都找各种借口推脱,明显是想骑墙观望。”
“先不要下结论过早,樊向阳同志是老纪委了,他不会是立场不坚定分子,在大是大非面前还是能站稳脚跟的。我会给他打电话,你们两个好好谈一谈。但是我要先打个招呼,你不要纠缠过去在中山的恩怨,端正思想精诚协作。”
鲍乾清很清楚吴凡尘和樊向阳在中山市相互看不上,关系比较紧张。
他生怕吴凡尘又摆出知识分子臭架子,在关键时刻丢掉了樊向阳这颗重要的棋子。
“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一定会尽量争取樊向阳的配合。”
吴凡尘心领神会,立刻表态服从大局。
鲍乾清又问:“临江市对督察组的反响如何?”
“基本上还算配合,但我能看出来,他们有抵触情绪。”
“我再强调一句,临江市是我省经济强市,切不可操之过急破坏了经济发展,你做事要策略一点,不动声色。”
鲍乾清挂了电话,握着红蓝笔轻轻敲着铺开的文件,显然有些走神。
正在此时,秘书贾天华敲敲门走进来。
“首长,张天师已经到了……”
“哦,请他进来吧。”
鲍乾清醒过神,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整理了自己的心情,笑容满面请张天师落座。
张天师和上午一样,依然从容不迫,恬淡中见庄严。
鲍乾清判断,这位天师应该是个得道的高人,即使面对高官,还能面不改色,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和蔼可亲地随口问。
“麻烦道长了,道长是不是第一次进省府?”
“去过几个省,但到这里,还是第一次。”
张天师回答得不卑不亢,巧妙地点出自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也见过鲍乾清同级别的领导。
鲍乾清点点头,表示相信。
就凭张天师表现出的仙风道骨,能吸引其他省的当家人不是什么难事。
他也知道规矩,不会问张天师都见过谁。
张天师不会告诉他,而且他知道也会让其他见过张天师的领导很尴尬,还不如不问。
“张天师觉得我们省府大楼风水如何?”
“风水属中品,潜龙在渊的格局,先苦后甜,前期会诸事不顺,其后必会大展宏图。”
张天师下结论很快,并没有丝毫迟疑。
鲍乾清听着更加有兴趣,继续追问。
“其后……具体指的是什么时候?”
“从过了春节开始,这栋楼的风水就会迎来见龙在田,形势会逐渐展现出欣欣向荣。”
鲍乾清眼前一亮,仿佛真的看到了希望。
“张天师,你上午曾说过,风水代表的是地运,没有天运和人运相辅相成,也不一定会得道最好的结果。”
“这话没错,所以要让潜龙在田,还要搭配天运和人运。”
“天运不成问题,现在就是人运,我是这座楼里的当家人,是不是应该算算我了?”
鲍乾清拿出提前写好的自己的生辰八字递给张天师。
张天师接过生辰八字,只看了一眼又还给他。
“你的命格算得上中上品,没有大富,却贵不可言。再看你的相格,三庭饱满,五岳朝阳,官运相生。”
“是吗?那就借你吉言了。”
鲍乾清心花怒放,心情更加舒畅。
他不到一年就满六十岁了,原本只能到站退休,但按张天师的说法,他可能还会更上一步,到龙都任职。鲍乾清当然暗自高兴不已。
“只是你的命有坎,迈过去,才能一路坦途。”
张天师看鲍乾清已经被调动起来,这才微微蹙眉把话题引到关键环节。
“什么坎?”
鲍乾清果然很紧张。
“你属于典型的大器晚成型命格,五十九岁的时候会一飞冲天成为封疆大吏,但因为冲劲太猛,过犹不及盛极必衰,很可能直坠而下。”
张天师直视鲍乾清,脸色凝重。
他把鲍乾清前半生经历过的两次坎坷讲了一遍,说得分毫不差。
他又说这一次的坎是最后也是最大的坎,如果过不去不但无法富贵,甚至还有牢狱之灾。
鲍乾清眯起眼睛。
他也觉得这段时间自己总是不顺心,手下人办事也总会出纰漏,远不及以前那么得心应手。
“天师,这个坎什么时候会出现?”
“这个坎叫天斩煞,在你过完五十九岁的生日后,诸事不顺,心想难成,处处受制于人。随着接近六十岁生日,你的霉运会越来越强烈并逐渐达到顶峰。”
“天师,我真的必须要经历这个坎吗?”
“一个人的命,天注定,半点不由人。”
张天师的话气势很盛,不容置疑。
鲍乾清身子向后靠向沙发,以掩饰自己惶恐的情绪。
“据天师看,我能避过这个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