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护你女人，我们大家就活该拿自己的利益出来给你玩？”黄老拍桌子，气得满脸通红。
“‘卓逸天地’不会停，只是会出台新设计方案，各位少安毋躁，计划书稍后发大家手上。”顾擎川一句话摆明了那个老院子，他留定了。
“顾总对女友的情意的确让人感动，那我们就看完计划书后，大家再坐一起商议。不过整个项目由此带来的损失……”股东代表只说了一半，他要顾擎川自己表态。
顾擎川自然知道这群人在意的是什么，他承诺着，“由于项目改建带来的所有损失我顾擎川一人承担。”
话已经说到这里，股东们相互看看，走到这一步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解决完老家伙们，顾擎川立即去了二号会议室，和里面的专家们研讨新的设计方案。
会议暂时告一段落，顾擎川才回办公室。
秘书走进来，“顾总，先前老顾总打来电话，找我要你接下来一周的时间安排。”
“你如何做？”顾擎川略抬眼眸，看她。
秘书跟了顾擎川六年，跟高洋一样是离顾擎川最近的人，也善于察言观色，她恭敬地说，“我另外拟了一份排满计划的时间表传送过去。”
“做得好……”顾擎川赞赏。
秘书不敢邀功，“应该的。”
“出去吧。”
秘书离开后，偌大的办公室只有顾擎川一人。已经是夜里了，远处的摩天大楼里只有零星几盏灯火，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浓浓的疲惫感席卷而来。
一个人站在那里许久，内线突然响起，“顾总，老顾总来了。”
顾擎川眉微微一皱，还没待说话，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顾天明站在门口，尽管年近六旬，但与生俱来的出众面庞不因岁月的增添而有损俊气，反而被时间打磨出更加成熟的魅力。
秘书诚惶诚恐站在顾天明身后，老总裁要来，她根本拦不住。
“端两杯咖啡进来，别让人打扰。”顾天明吩咐。
秘书惶惶地看了眼顾擎川，见他没说话，点头，“是~”
秘书毕恭毕敬地替两人带上办公室的门。
顾天明缓步迈入，脱去身上的外套丢在沙发上，人跟着就坐下去，他翘起修长的腿，长臂搭在沙发背上，看走过来的儿子，说着，“你太忙，没时间坐下来聊聊，那我自己过来，就咱们父子在这里喝一杯咖啡，这点时间你总该抽出来吧！”
“我们之间有何可聊？”顾擎川犀利地问道。
顾天明脸色微变，他盯着儿子，开门见山地说，“人事部的人干了哪些事我也知道了个大概，但罗文不可以走！”
罗文是HR部门老大，因为在之前调查收钱卖职位的事件中有牵连，被顾擎川开除。
顾擎川眼神冰冷，“身为部门负责人，下属行为不检点非但不制止，反而同流合污，以权敛财，这样的人不走，如何服众？”
“罗文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这个时候被开除，你叫他如何做人？！”顾天明态度坚决，开除谁都可以，就不可以开除这个罗文。
“没想到你还是个如此念旧之人！”顾擎川凉凉的讥讽着。
“他跟了我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不希望看见他晚节不保！即便他做了，也不能叫人知道他做了。我的意思，你必须懂。”顾天明眼神犀利，与儿子之间的对视毫无温情。
顾擎川勾唇冷笑，“真的只是因为他跟在你身边几十年这么简单？”
深邃有力的视线令顾天明眉宇紧皱，又听顾擎川道，“你对罗文如此心慈手软，原因只有一个，当年是他把那女人送你床上，让你自以为找到真正的爱情，就算那女人离开这么多年，你依旧对她念念不忘！因为那个女人，你容忍罗文胡作非为，保他一生衣食无忧。我说的这些，是与不是？”
“……”，顾天明神情阴鸷，脸颊上咬肌浅动，“既然清楚，你就该知道罗文的事我绝不会不管！”
“好个有情有义的男人……”顾擎川说到这里，脸色阴沉，声音透着几分森冷的杀气，“你如此重情意，那你又记不记得今天是何日子？”
顾天明嘴角紧绷不说话，只见顾擎川唇边讥诮的弧度越来越大，那漆黑的瞳底也越来越冷。
“今天是妈的忌日！”看着顾天明震惊的神情，顾擎川心头恨意冽冽。
“二十五年前的今天，也在这样的夜里，妈因为受不了你移情别恋开车冲下悬崖，连车带人坠入海底，连尸体都找不到。今天你却因为心头那个想念了二十多年的女人而宽恕一个犯错的罗文，不拿一点空间来回忆你的结发妻子。顾天明，做人做到你这个份上，你究竟是薄情还是重情？”
“放肆！你这是对父亲该有的态度？！”被顾擎川点名教训，顾天明盛怒，拳头都握紧了。
顾擎川没有丝毫畏惧，他远远看着坐在沙发里的人，目光不像在看父亲，而是在看仇人，“在我妈死的那天，我就已经没有你这个父亲。对于你这个间接的杀人凶手，你还想我拿出怎样的态度？”
顾天明目光像钉子钉在儿子脸上，这些年来，他心里头也恨，但恨的却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而顾擎川始终是他的儿子，是他最骄傲的儿子，他不想失去！所以对于儿子冰冷无理的态度，他一忍再忍，一容再容，可是在这一刻他想，他可能错了！无论他再如何退让，如何隐忍，这一生他都无法取得儿子的原谅！
叩叩——，秘书敲了两声门，推开门，刚走进来就对上要出去的顾擎川。
“顾总，咖啡……”秘书说。
“谁点的谁喝！”说完，顾擎川越过秘书，不屑再看顾天明一眼，决绝地离去。
车子在繁华而冰冷的城市里奔驰着，顾擎川就觉得心也冷冰冰的。每年的这一天，尤其在夜里，他都会特别孤独，特别愤恨，心底被满满的负面情绪支配。
回到家后，他连衣服也没脱，直接躺在冰冷的大床上。
母亲虽然已经离开二十五年，如今他也长成顶天立地的男人，可缺失母爱的他还是会在这样的夜里特别脆弱。
他好累，好孤独，好想现在有谁能陪在身边抱着他，在他耳边说些温柔动听的话。
鬓角发胀，可他懒得动，连眼睛都不想睁开，真想有人替他揉揉。
刚这么想完，鬓角就真被人揉着，那感觉很舒服，很熟悉……
顾擎川猛地睁眼，暖色的灯光下，筱歌柔柔地看着他。
他心尖一震，倏地拉下她的手，就这么痴痴地看着她，这一刻感觉是在做梦，或者是出现的幻觉。
筱歌被他拽到压在他身上，她微微蹙起眉尖，“擎川，你抓疼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