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在筱歌身边坐下，问道，“你最近好些没？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目光那么明亮，语气那么真诚，筱歌心头却难受得要命，她相信周敏和她的感情，但她不敢想象周敏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已经没什么事了，现在在家休养。”筱歌回握住她的手，不想松开。
顾擎川说，“你不是一直说好久没和周敏聊天了吗？趁现在这个机会，你们好好聊。”
筱歌点头，再看周敏，说，“要不我们去你房间，说些悄悄话？”
“好，走！”周敏说着，就扶起筱歌，那紧张的模样，关心的神情，真真实实，一点不掺假。
房间内，筱歌说，“敏敏，你这里有些小，要不要考虑换一个大一些的房子？”
“凑合吧，我爸也不是那么讲究的人，沙发上也能睡挺好，有时我还能听见他半夜打呼的声音。”说着，周敏就笑。
筱歌想起苏瑞说已经很久不见她的笑容了，筱歌又问，“你工作顺利吗？”
“还能应付。”周敏喜欢现在这份工作，只是不再喜欢苏瑞了而已。她的心在那一夜，被男人压在身下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筱歌看她半晌，眼睛里像是幽了两汪水，周敏觉察出对劲，问道，“你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敏敏，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吧，我们之间，没什么可避讳的！”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把你的困难告诉我？我听阿姨说了，前些天你们的日子很难，你……”筱歌有些哽咽，她稳了稳情绪，才说，“敏敏，你瞒着我不说，你这是排斥我，我很难受，也很生气，你知道吗？”
周敏仰头，看着天花板，好像是逼退软弱和伤心的泪水。
好半天，她才又看筱歌，“筱歌，一直以来我也认为自己很优秀，但我就是比不上你，读书那会成绩不如你，走出社会工作能力不如你，长得也不如你，感情上面更比不上。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内心也有骄傲，我也想赢得别人的掌声和目光，我也想获得大家的青睐，可就因为我们是姐妹，我想得到的这一切，明明是很容易，却太难太难……
我承认，我妒忌，也羡慕你，可这些年我们的姐妹情，也不是假的，所以我站在暗处看你光采夺目，我的心拧得很紧，却不会恨你。
只是我也有骨气，有高傲，所以在我有困难的时候，我最不想开口求的人，就是你。至少，这是我最后的尊严，也许你会觉得我说这些可笑，但我没办法控制当时就那么去做。我真的做不到开口向你乞讨……”
终于，周敏哭了，她也不知道她那么做是对是错，只是那个瞬间，她愿意用身体作为筹码从其它人手里换钱，也不想接受来自筱歌的施舍。
“所以，你还是对我见外的，你没拿我当家人，若不然，家里人出事，我怎么可以袖手旁观？”筱歌眼睛也湿了，她从来不知道周敏心里的这些想法，她也没想过，她的幸福是不是已经伤害了周敏。
女人的心，就是那么敏感细腻，总要小心翼翼，否则就会不经意间碎成渣。
面对筱歌的质问，周敏说不上话，只是垂下头，指尖绞着，很多事情她不愿意去想，太累，如今她只想得过且过，走一步算一步了。
筱歌直接问，“告诉我，你怎么弄到的钱？”
“反正不是找你拿钱，而且事情已经解决，我不想再提。”周敏顾左右而言其它。
“是不是顾晋玄！”筱歌挑明了问。
周敏瞪大了眼，看她，瞳底还泛着清澈的泪水，水汪汪的，渐渐，水珠凝结，滚出眼眶，“你就这么看我？”
她颤抖着声音，问。
筱歌的泪水也滚出来，“之前你和我提过，说顾晋玄要你帮她，价钱随你开，现在你一下子弄出那么多钱，又说不出钱的来历，我能不往那方面想吗？况且在来的时候，我看见你和顾晋玄一起，你们坐上同一辆车，去了其它地方。
敏敏，难道在你看来，他顾晋玄会比我更可靠？你就为了先前你嘴里那些妒忌和羡慕以及不甘心，就把我们的姐妹情抛到一边吗？”
周敏咬着唇，撇开脸，狠狠抹去泪水，她倏地站起，冷冷看着坐在床边的筱歌，“我心情不好，现在不想和你说话，请回去。”
说完，她转身，背对。落在腿边的双手，握成了拳头。
既然话都说破了，筱歌也认为两人都需要冷静，若不然伤害会更大。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手刚搭上门把上，顿住。
两个女孩背对，短短几步的距离，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敏敏，你没有真心当我是姐妹，我很难过。”
“筱歌，你刚才的话，真的伤到我了。”周敏没有回头，声音里的失望，很明显。
正在厅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几人看见筱歌出来，顾擎川即刻起身，走过去。虽然筱歌已经抹去泪水，但长长的睫毛上还有湿意。
透过她身后的门缝，依晰能看见周敏的背影。
筱歌佯装无事，和周妈妈和周父说，“叔叔，阿姨，今晚打扰了，我们先走了，你们好好休息，常联系。”
“诶，好的，你们下次再来，可千万别再带东西了。”周妈笑眯眯说着，又吆喝女儿，“敏敏，筱歌他们要走了，你在里面干什么呢？”
缓缓，周敏出来。
虽然她也稳住了情绪，但神情不对，眼睛也红。
周妈妈一愣，看看她，又再看眼睛也还润着的筱歌，目光在两个女孩的脸上来回扫。
“阿姨，叔叔，走了。”筱歌努力微笑和他们打招呼，又说，“阿姨你身体不好，你们不用送了。”
顾擎川也说，“你们留步。”
周妈妈也想赶紧弄清楚这两个女孩怎么了，说了些气话，目送他们离开， 转头又问周敏，“你和筱歌在房间里聊什么了？怎么好好的，两人都弄哭了。”
“妈，我的事，你别管好不好！”周敏不耐烦，冲妈妈吼了一声，呯一声甩上门，隔绝外面的一切。
周爸爸坐在沙发里，看着房间的门，沉默着，拿起兜里的香烟，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