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呼声,嬉闹声与互相议论都停顿。
但仅仅片刻,便涌起了骚动。
“绫仙箩......这名字怎么那么熟悉。”
“似乎与几百年前那个妖女同名?”
“嘘,谢盟主不允许别人叫她妖女......”
“都死了那么多年,定然是同名罢了。”
人群中,沈星楼和洛清衣第一时间抬头去看。
温芸正在照顾自己师妹和宁祝臣,闻言也神色诧异,双眸湿润。
“仙箩......”
所有熟悉这个名字的朋友皆是一愣。
有人惊讶左右四顾,有人神色惊恐。
擂鼓在此刻敲响。
一名意气风发的青年跃上台,双手作揖,等待对手。
凛冽的寒霜骤然出现,一个穿着白裙,头戴帷帽的少女也翻台而上。
微风拂过,掀起一角纱幔,露出女子明亮水润的眼瞳,和半张朝阳春光的脸蛋。
“受教。”
众人全都盯着她。
只因为她手上甚至没法器。
剑修云青也并不小看对手,握着手中的剑,打量对手,嗓音温吞:“姑娘,刀剑无眼,若是不小心伤到你,在下抱歉不是有意。”
他已经连赢了五场,现在对上一个籍籍无名的女修,恐怕第六场也是轻松赢下。
绫仙箩却弯起唇角,笑得恶劣:
“没事,若是我不小心伤到你,也并非我有意。”
云青聚起剑法,而下一刻,周围却忽然卷起强烈的妖气混沌。
她眼眸一眯,双手翻飞结印,下一刻,周身出现无数把桃花剑。
妖气凝聚出的剑刃是神术剑法幻成,百剑阵一出,轻松缠住了对面的对手。
云青神色震惊。
尽管他的剑气霸道强势,直冲对方面门,却被少女三两下轻松瓦解。
剑阵相冲,掀起擂台上阵阵厉风。
她的剑法中有谢盟主的影子。
云青师承何人,绫仙箩并不知道,但是单论他的年纪心性就触摸到元婴边缘,就能知晓也是一名天资聪颖的佼佼者。
如今他要彻底记住绫仙箩这个名字了。
她左手执剑,右手翻涌结阵,剑影千万悬立,凌冽的妖气堵住他全部退路,仅此几下,就将他打的节节败退。
风起云涌勾起了她脸上的帷幔纱,明媚张扬的五官像是皎洁不染俗尘的仙子。
绫仙箩含笑:“承让。”
钟声敲响。
“散修绫仙箩胜!”
人群逐渐骚动,又有一名元婴修士上擂台挑战少女。
却仅仅三招,就败下阵来,连手中的剑也寸寸裂开。
绫仙箩连赢了四位元婴修士。
人群鸦雀无声。
他们都意识到了面前的女子是妖。
可即便是妖,她的剑气剑法也已经领悟到极致,还是剑宗的传承。
她真的不是剑宗弟子么?
云青也在思考惊讶。
她赢得轻轻松松,有一瞬她的身影与天榜上的画像符合一致。
是妖女,又会剑宗剑法——
她不就是五百年前自戕而亡的大妖女,谢盟主的故妻么。
居然复活了。
绫仙箩眨了眨眼,并未在意他们的视线。
今年的比武试炼大会,毫无疑问会有她一席之地。
玩够了,也是应该干正事了。
她转身就下了擂台,还没来得及走,四面八方就传来许多好友的呼唤。
“仙箩!”
“绫仙箩!”
“别走呜呜,留下来吧。”
“仙箩师妹。”
“师妹——”
有镜音,有容薇薇,有温芸,也有沈星楼与洛清衣......等等。
有大能前辈后知后觉,她就是当年那个妖女绫仙箩,眼底很快浮现一些别样情绪,幽深莫测。
流云霜雪,絮絮如桃树上的桃花飘落。
绫仙箩忽然感觉身后袭来一股危险的魔气。
她下意识要躲,却根本不再是如今青年的对手。
“躲什么。”
青年大手抓过她的衣领,又轻轻搂住她的腰,让她稳住身形后就很快放开。
绫仙箩凝神,眼睫一颤,忽然想起她在魔宗的师兄。
“师妹,是我啊......师兄。”
他似叹息,定定地注视着她,漂亮狭长的眸子浮现漆黑深邃的执念,浓睫下垂,那张精致的五官温润无害,神情却诡谲无比。
少女即便戴着帷帽,闻寒来也能轻松认出来,就是她。
喉结滚动,闻寒来身上魔气沉香传来,萦绕在她周围。
绫仙箩眨了眨眼,视线内闻寒来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系统提醒:闻寒来黑化值当前为80%,宿主有生命危险。
绫仙箩看着他,忽然思绪浮现眼前。
她想起闻寒来当时被谢扶晏捅了一剑。
应该很疼。
“师兄,你好像瘦了。”
少女下意识这么说。
闻寒来为她挽起凌乱的发丝,抿了抿唇,心脏酸涩的情绪几乎快速疯涨,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他等了五百年了。
谁也不知道,桀骜倨傲的少年,当年打不过谢扶晏时,是如何不甘屈辱,又弯下脊梁,朝着谢扶晏下跪,只为了要回师妹的尸身。
“我的师妹,她是我的师妹......谢扶晏,还我。”
“你并不珍惜她,求你,还给我。”
闻寒来痴痴望着绫仙箩,隐忍了眼底的偏执与疯狂,望着她的身形,依旧如从前一般明媚,忽然有些手足无措。
阴翳苍郁的眉骨依旧萦绕着久散不去的病气。
他张口,嗓音很低,也极其沙哑:
“师妹,跟我走,魔宗幽域所有人都在等你,他们......等你五百年了,我也是。”
就只看了你当初惊鸿一眼,笑靥如花。
就确定了他此后一生永远。
绫仙箩张了张唇,很想说你黑化值如果低一点的话,我也许就先跟你走了。
魔宗,她的家。
闻寒来压下了一切疯狂情绪,卑微祈求,神色小心。
“师妹,该回家了。”
可就在这时。
远方忽然传来翻涌的灵力。
众人侧头。
“是盟主,谢盟主来了!”
“谢盟主怎么会来......”
众人语气忌惮又透着崇拜。
暮光微斜,浇在他的侧影上,碎玉金屑倾泻。
男人缓缓走来,那根熟悉的玉簪在他的头顶,身穿金纹白底衣袍,腰间系着一块玉佩,与一个香囊。
香囊上歪歪扭扭,绣着一朵桃花。
身长如玉,眉目如仙疏朗清冷,犹似神佛,叫人不敢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