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长渊是天生的魔神。
他出生时四海八荒魔气震荡,山峰倒塌,仙灵惧怕。
所有人都知道九洲之外的荒地出现了魔。
仙魔对立,向来惧怕魔的崛起。
何况还出现了天生魔神,能够飞升的那种。
郁长渊自记忆起就是一人生活过来的。
小的时候,没人和他玩,也没人和他说话。
他饲天地灵魔而生,没有父母,没有家人,一出生就有了许多仇人。
这些仇人都不喜欢他,只因他是所谓的天生魔神。
越长越大,郁长渊也成立魔族魔殿,也越来越好战。
郁长渊不喜欢仙,那群人从他小时候就开始指着他鼻子骂他是天生祸害,会给修仙界带来祸患。
现在他长大了,还这么说,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索性直接逃到人间游玩。
唯一一个肯和他一起玩的,是人族的一个小姑娘,是凡人并不会修仙。
他隐了气息当作凡人,和她玩起交朋友的游戏。
她也很喜欢和他玩,经常带着他养猪养花,养小动物,空闲的时候去集市买些花花草草,带回来养。
他曾开玩笑说自己是魔神,不屑种这些花花草草。
他好朋友就笑着说,你是魔神,那我就是魔女,别嘴贫。
后来郁长渊被虚伪的仙家找到,他的好朋友也因救他死了。
他年少唯一交的一个好朋友就这么没了。
郁长渊从那时候开始,就和仙门对上了。
他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此后五百年,都率领魔族攻打仙门。
一时间修仙界都民不聊生,死的死,伤得伤。
仙门惊呼魔神就是魔神,即便早些年安稳低调,却终究会露出凶狠的一面。
郁长渊想说那都是你们逼的,我好好的在人间和朋友种花种菜,你们偏要上门打人,说我不死就是个麻烦,还把我朋友弄死了。
仙门似乎因为这率真的言论愣住,几个宗门之间来回思索讨论,似是并不知情。
郁长渊才不管有的没的,一律轰了过去,全死了就都好了。
众人瞬间惊慌失措,惊骇连连,躲得躲,求饶的求饶。
他寻思不早一些求饶,现在求饶已经晚了。
魔神生气,后果很严重。
修仙界死了很多人。
郁长渊有些后悔,因为看到无辜的人死去,他就想到了自己的好朋友。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好朋友死了,他心中又充满了仇恨。
更可恨的是,仙门修士居然有人说只要能杀了他,牺牲几个无辜人是难免的。
指桑骂槐的,郁长渊更生气了,他们没有意识到错误,就别怪他伤人。
整个修仙界的气氛都很压抑凝重。
且不知何时开始,仙门开始用妖抵御魔族。
因为妖,许多仙魔修士都被妖气影响,成为了堕修,随意杀人。
仙门开始后悔。
仙门开始求和。
仙门开始退缩。
郁长渊也打累了。
打了好几年,心中的怨意也散了。
他停战休息,没想到仙门的人又搞偷袭。
郁长渊真的讨厌死这群穿白衣的人。
后来剑宗仙尊出关,管理了仙门百宗,也与他罗列了一条对赌条约。
郁长渊输了,被对方打得魂飞魄散。
但那仙尊也将当初杀害了他朋友的修士找了出来,当着他的面绳之以法。
郁长渊被封印在了自己的本命魔剑中。
他认命了,反正是他技不如人。
后来妖气四起,混乱不堪,山峰倒塌重叠,他落进了一秘境,看到了一只火红色的鸟。
此后几千年,他都孤寂沉睡。
再次感应到外界的气息时,他发现自己能动了。
混沌中,他觉得自己记忆丧失了很多,只知道自己叫鸦渊剑,要寻到主人,离开这里。
他找到了适合与他契约的人。
是个穿白衣服的小姑娘。
那姑娘长得极其好看,眉梢灵动,乌发披散,穿着一身白衣,神情狡黠。
她看到了他,也认出他不是寻常剑。
可她居然转移目光,慢悠悠擦身离开。
郁长渊动了,他要放下自己的尊严,主动求她。
她的眼神,和记忆中某个碎片一样温柔和谐。
看向他时,不带惊恐与厌恶。
那是第一次郁长渊不讨厌白色。
他仅剩的几抹残魂选择了她,作为自己的契约主人。
可她居然不想要。
郁长渊有些郁闷,但是他清醒的意识越来越少了,大多数时候只是几抹魂魄。
他很想出去看看那个世界。
后来,她知道他是魔神剑,她居然也不讨厌,还契约了他。
郁长渊更高兴了。
他的主人是个机灵的小姑娘,还不讨厌他。
很好,以后生活一定非常有意思。
小姑娘叫绫仙箩,还有个会说话的契约宠,她身边的人和东西都很有意思。
跟着她,应该可以看到她种种花,养养鸟的日常生活。
郁长渊幻想着这些,却发现他的主人开始写遗书。
那应该是遗书吧?
絮絮叨叨的写了很多喜欢啊,爱啊,以后不要怪她之类的。
郁长渊想,现在的小姑娘谈个恋爱都这么肉麻吗,他都不敢看完。
这时他并未意识到不妥,只以为小姑娘太想念那名高冷的剑修。
郁长渊偶尔看着她写书信,偶尔和她修炼,偶尔逗一逗那只傻鸟。
却没有想到与她还没相处多久——
他的主人就死了。
他的主人不仅是魔修,原来还是妖。
完蛋了。
小姑娘死了,那剑修直接疯了,比记忆中之前的他还要疯。
他想让对方冷静,却根本没立场。
是仙门害死了他的主人。
郁长渊叹气,兜兜转转,因为他是魔神就被讨厌,因为主人一生下来是妖就也要被排斥。
怎么出生这么困难呢。
此后百年,她的踪迹在天地间消失。
他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他也渐渐成为了没有灵魂的魔剑。
但郁长渊知道那名剑修在日常发疯。
一夜白头,情伤受得不轻。
他原以为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但是这名剑修执意认为小姑娘没死。
每夜每夜都在做噩梦,梦醒都在流泪。
郁长渊头一次觉得一个男人可以为爱如此柔弱,哭的和女人似的,眼泪那么多。
可是他看着看着,便也有些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