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啪~！”
一连串的鼓掌声从石塔五楼传出。
紧跟着响起剧烈的咳凑声，从声音上听来，那人恨不得将肺咳出。
他苍老似临终前的低喃声回荡在石塔内,虚弱如风中残烛。
但很奇怪，老人的声音似乎近在耳旁，听的极清。
“不愧是你呵，脑子总是转的那么快。
咳咳...老天爷还真不公平，如此偏爱你们这些人。
真想掀开你的脑壳，看看里面是怎么长的，咳咳...”
如此听来，出声的便是姬家老祖。
那个一手扰乱时代，以全人类文明做祭,以成就自身的幕后黑手。
面对这种老东西，江步不敢有丝毫的懈怠，气势上也不让步。
“哦？我倒是挺好奇，你被杀了多少次。”
“......咳咳，不尊老爱幼的年轻人。”
江步看了眼怀中的娃娃，忍不住大笑起来：“哈哈哈，你也配跟我谈这些？
你父母呢？兄弟姐妹呢？
被你当做猪狗畜养的子孙呢？
自私自利、手段狠辣。
都不是什么好人，装什么？”
“我狠？咳咳，笑话，笑话！我又不是真正的姬鱼，他们受我的恩惠足够多了。不过一条命罢了,有什么舍不得咳咳...
我为他们塑造轮回，每一世都让他们享受够荣华富贵。
你尽管说去，看看这世上愿意被我圈养的人，究竟有多少！”
“哦，你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啊。”
江步冷笑道：“我说过，要揭的伤疤不止一处。姬鱼儿，你还真以为至今所说的就是真相了？
呵，恐怕只有这样你才能安心度日吧。”
苍老声音顿时惶恐起来，似乎不愿让江步继续往下说下去。
“踏踏，踏踏。”
慌忙拖拽脚步的声音从顶层传来，似乎是老人要下来制止他。
江步却不慌不忙的开口道：“我先前所说的之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
姬鱼儿，你一直觉得自己是穿越者？以此安慰自己愧对亲人？
呵呵，可笑至极。
你，只是一个吸收了穿越者记忆的古代人。
你，就是姬鱼儿本人！
你亲手弑父杀母，残杀兄弟姐妹。
安心度日享受一切的时候，你可回忆起？”
语似重锤，将老人重重锤倒在地。
老人迷茫说道：“不...我是李安，盛海市人，我...我是天之骄子，名牌大学出身...我在外企上班。
还在追一个女朋友，她叫...她叫...
啊——！”
散碎的记忆几乎要将他逼疯，让姬鱼儿避无可避，直面真相。
这个猜想的由来，是江步第一次进入石塔，上到四层时见到的那些壁画。
第一二幅画没什么问题，但第三幅画，却出现了端倪。
那便是覆灭封建王朝时的武器类型。
壁画上是很明显的击发式火枪，但这明显不对。
那是大炮机枪的时代，用金属弹壳的单发步枪成了主力军。
而燧发火枪渐渐落伍。
姬家老祖确实有现代记忆不假，但多半记忆已经开始模糊出错。
但是记忆模糊还要记载这些，无非两个含义：一、记载过去。
二、刻意诱导。
他故作大方的将所有过去记在第四层，并引诱江步过去。
明显是为了让后者生疑心。
但生疑心又有什么用呢？
除非说，让江步将姬家老祖错认为‘现代人’，对他有利。
江步可不会觉得敌人好心会到自我介绍的程度。
除非，他别有所求。
这是姬家老祖布下手段的第三层：真身之谜。
但是，这依旧只是个转移视线的饵。
老东西布下的每一层，都别有用意，有真有假。
第四层，同样不例外。
江步打了个响指，无数的血雾向上奔腾而去。
正在下楼的老人甚至来不及惨叫，便被吞噬干净。
他弱吗？
当然，因为只是个假身。
江步没有继续向上走，红光一闪来到塔外，淡漠道：“第四层，老东西。你真正的身份，就是姬家本体。
或者说，你是姬家命运！”
那股熟悉而陌生的气味，便是姬家老祖真身的一部分。
不仅如此。
看不见的吹蜡诡、守夜人与打更人。触犯姬家家规后会进入类似‘逾矩’状态。
以及，一直流转在姬家的鬼祟，鬼婴。
都是姬家老祖的一部分。
“你的形体早已湮灭，多亏了你的神，你并未死去。而是能以‘家规’的形式，影响姬家运作。
整座姬家都是你的一部分，包括每一处花草与建筑。
因此，我时刻在你的监视下。我的调查方向、看到与听到的，尽为你所诱导。”
江步之所以能做此猜想，要归功于小丫鬟与‘姬江月’。
首先，姬家老祖重生过数次，必然知道江步每次都会取代‘姬江月’。
因此，淹死在井中的‘姬江月’，是他故意留给江步夺舍用的。
问题在于淹死的时间，姬江月淹死两个时辰。
姬家午饭时间是一时至三时。
原版的姬江月因为地位低，又生怕惹到人，总是卡在最后的点去的。
也就是两点之后。
吃完饭后姬江月一般在宅子里闲着看看书，而小丫鬟会出去打打下手，换点零嘴带回来吃。
大盛地处中原，约莫天黑时间在六七点左右。
那，问题来了。
这近乎是小丫鬟前脚一走，姬江月就被淹死在水井中。
不早不晚，偏偏在临近天黑、江步顺利替代‘姬江月’后才被找到。
是什么事耽误了小丫鬟四个小时？
这一切都太巧了，近乎是卡着点发生的。
巧合到江步不得不怀疑。
此外，老东西并没有对小丫鬟动手，否则会被江步轻易发现。
他只是在关键时刻，潜移默化的诱导小丫鬟说出关键信息。
比如‘复生’。
这么做的目的，估计是姬家老祖在数次的交手后，发现无论如何做都会被查明真相。
于是干脆夺过主动权，主动释放信息。
将一切牢牢把握在自己手里。
......
话已经说明白，再继续伪装下去就没意思了。
“嘎拉拉，啦。”
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突兀响起。
江步向斜后方看去，却看到石塔塔刹上的雕塑在碎裂转动。
碎石洒落，露出一颗由无数双眼睛聚合而成的大眼球。
瞳孔或大或小，不安分的来回转动着。
最终，齐刷刷着一同盯向江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