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玉坐上墙头才发现,废院的墙连接着出府的高墙,只要再翻一道高墙就可以出去。
傅长临去屋里抱傅子修,她顺带打量了眼他的住处。
破缸破碗破屋破窗,和她的院子破的不相上下。
沈落玉脑子里突然就浮现一个词。
苦命鸳鸯。
她心里升起一抹难言的感觉,随后好笑摇头。
趁着四下无人,傅长临抱着她和孩子轻松越过高墙出了府。
临近年关,大街上热闹非凡,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傅子修拉着沈落玉的衣服,好奇四处打量:“娘,我想吃糖葫芦,还有云糕糖,娘你快看,那里还有画糖人的!”
“不许吃那么多甜的,只能选一个。”
傅子修乖巧答应,拉沈落玉去了卖糖人的摊子。
摊主开口便道:“夫人带着孩子和相公出来买东西啊,我给你一家三口画个全家福怎么样?不像不要钱。”
沈落玉神色微尬开口要否认。
傅长临却微笑道:“那就麻烦老伯了。”
说着拉住了她的手。
沈落玉往回抽了一下,反被他更用力的握住,脸颊烫的不行。
两人的关系在大街上光明正大的拉手,她总觉得羞耻。
没一会儿摊主就画完了,果真栩栩如生,傅子修拿在手里爱不释手,都不舍得吃了。
傅长临付了钱,摊主笑呵呵又道:“相公和夫人郎才女貌,真是绝顶般配的一对。”
沈落玉听不下去,红着脸出声辩驳:“他不是我相公。”
“怎么可能,你的孩子和他长的这么像,一看就是亲生的。”
说起来,傅子修一点都不像傅羡之,眉眼却有几分神似傅长临。
沈落玉脸颊更红,领着傅子修赶紧离开。
怀上修儿之前,她唯一的初次给了傅羡之,孩子只可能是他的。
长得像傅长临,只能说孩子像叔叔。
……
逛了好半天,也没选到一家合适的店面,倒是傅长临身上多了不少东西。
女子的发钗脂粉,孩子的棉衣玩具,还有修补门窗的材料,全是给沈落玉和傅子修买的。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隐形富豪。”沈落玉抱着玩累的傅子修走在前面。
傅长临笑而不语,将一只青玉簪插进她发间。
沈落玉长相美艳,穿金戴银反而会显得累赘,这青玉簪正配她,清雅不失贵气,给人一种随意又端庄的美。
正前方是一间医馆,围了不少百姓,似乎是医馆老板和一个看病的人吵起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挤上前看热闹。
医馆老板拍着大腿叫苦:“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都说了你的病我治不好,怎么还天天躺在这里耽误我做生意!”
医馆门前躺着一个老头,后背鼓了一个大包,瞪着浑浊的眼睛喊道:“你身为大夫,连我的病都治不好,肯定是个庸医,大家伙可别来找他看病,小心被骗钱!”
不管做什么生意,都怕遇到这种蛮横不讲理的老人。
沈落玉将傅子修交给傅长临抱着,穿过人群走到老者面前:“老伯,可以让我看看你背上的包吗?”
老头见她一个小姑娘,也没什么避讳,将后背凑过去:“你瞧瞧,一到阴天下雨就疼的要命。”
沈落玉伸手摸了摸,初步判断是囊肿,老人的后背应该受过伤,处理不及时导致产生病变。
“老伯,你信得过我吗?”沈落玉撸起衣袖,目光平和地问。
老头神色犹豫:“姑娘,你是大夫?”
“我学过医术,可以试着帮你治治,不要钱。”沈落玉温温柔柔,说出的话却莫名有份量。
老头一阵纠结,随后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反正我也疼够了不想活了,就让你试试吧。”
沈落玉温婉一笑,拜托医馆老板拿来剪刀、毛巾、纱布、火折子和干净的水。
老板很快将东西准备好,也好奇她一个小姑娘能怎么治病。
“可能会有点疼,老伯你忍一忍。”沈落玉让老头咬住毛巾,用火折子给剪刀消毒,径直划开他背上的包。
围观众人全部倒吸凉气,往后退了一圈。
沈落玉面不改色,用手挤出满满一盆的血水和脓,跟医馆老板说了几味药。
老板回屋抓药,磨好后敷到老头背上用纱布缠好。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老头的背就直起来了:“不疼了,真的不疼了,姑娘你真是神医下凡啊!”
沈落玉勾唇浅笑:“不疼就行,以后你就按我说的方子抓药敷在后背,一个月之后就能完全好。”
围观百姓见她这么神,一股脑涌上前。
“神医,我的腿一到阴天下雨就疼,你快帮我治治!”
“我肚子上也有个包,麻烦神医也帮我瞧瞧!”
沈落玉被挤的喘不上气:“都别急,我一个个看。”
医馆老板见这阵仗,干脆将她请到屋里:“姑娘,你看病我开药,钱咱们平分怎么样?”
沈落玉想想也就同意了,老板赶忙搬来一把椅子让她坐下,走到外面维持秩序。
诊脉,问病症,开药,她一直忙到晚上,嗓子都哑了,患者只多不少,队伍都排到了另一条街。
医馆老板让剩下的人明早再来,美滋滋的关上门分钱。
傅长临端了杯茶走到沈落玉身边,十分自然的替她捏肩:“累吗?”
沈落玉点点头,不自然的接过茶喝了一口。
傅长临力道适中,捏的她十分舒服。
她给人看病,他就在一旁陪傅子修玩,让她省了不少心。
医馆老板拿着一沓厚厚的银票走过来:“姑娘,这是今天赚的药费,以后你就来我这里坐诊,钱咱们都平分怎么样?”
沈落玉接过银票清点,没有立刻回答。
这倒是一笔合适的买卖,今日之所以会来这么多人,和医馆显眼的位置也脱不开关系。
她盘不到合适的店铺,就在这里落个脚也行。
一口吃不成胖子,一步一步来,积累医术也挺好。
沈落玉清点完银票,对老板道:“我身份不便,可能要隔几日一来,另外你的诊费和药价都太贵了,往下降一降才能让更多的人吃得起药。”
老板连忙点头答应,有她这尊大佛,还愁赚不到钱吗?
回府路上,沈落玉将赚来的银票分出一半塞到傅长临怀里。
“这是你今天买东西的钱和照看修儿的费用。”
傅长临捏着那点银票,目光微微发沉:“算的这么清,那我帮你解情蛊要怎么算?”
“各取所需罢了,我看你也挺尽兴。”沈落玉抱着已经睡着的傅子修闷头往前走。
傅长临深不见底的目光凝在她秀气婉约的背上,唇边绽出一抹优雅而魅惑的笑,抬步追上她。
“尽兴也是为你出力,要不然你情蛊没发作的时候,也主动出力和我……这样不就扯平了吗?”
“想得美。”沈落玉脸颊滴血,一个劲往前走。
她算是看明白了。
傅长临骨子里就是个痞子流氓,脑子里装的只有那点事,真是白瞎了一张风清月朗的脸。
傅长临不知她心中所想,将她送回废院,开始修补漏风的门窗,又抱了床厚被子进屋给她铺上。
铺好床,他垂眼看她:“要不要我留下暖床?”
沈落玉将傅子修小心放下,不咸不淡道:“然后等人来抓奸,咱们被一锅端?”
陆灵芸将她和傅长临安排的这么近,绝不是巧合。
傅长临还要再说什么,外面忽然开锁的声音,接着一大群人举着火把闯进院里。
沈落玉趴在窗户上,瞄见陆灵芸披着一身雪白的貂皮斗篷站在院子里,趾高气昂的吩咐下人。
“把院子给我守好了,放出一只老鼠都要你们好看。”
这架势,还真像抓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