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西微微颔首,“请高公公头前带路。”

    沿着青砖宫道走了约摸两刻钟,就看见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

    琉璃瓦的屋脊上有一只七彩琉璃凤凰引颈向天而立,很是气派、尊贵。

    叶流西知道凤凰代表着什么。

    问高公公道:“这是皇后住的地方吧?”

    高公公笑道:“是啊,是凤仪宫。鉴于男女大防,陛下是不会单独接见外命妇的,所以在皇后的凤仪宫接见您。”

    叶流西感觉到了他态度的变化,不知原因,但也没在意。

    她从来不为别人对自己的态度而烦恼。

    生活已经够累了,没必要活在别人的眼光里,只需取悦自己就可以了。

    转过一道弯,就看到凤仪宫那尊贵奢华的朱红大门。

    上方高悬一方黑底金字匾额,上书三个龙飞凤舞的鎏金大字:凤仪宫。

    进去以后,看到前方一座十分华美奢侈的宫殿,宫殿的琉璃瓦色彩十分鲜艳。

    高公公仰着高傲的胖脸,吩咐一个太监道:“快去禀报,咱家把叶大小姐请来了!”

    那小太监连忙点头哈腰地行礼,迈着小碎步飞快地跑了。

    高公公有些小傲娇地解释道:“这样提前让他们去通报,就不用去偏殿等候召见了。”

    叶流西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示好。

    不过,她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笑道:“幸亏有你在,让我少了不少麻烦。”

    高公公知道她这是领情了,敷粉的白胖脸上,笑容真切了几分。

    到了凤仪宫跟前,就有小内侍过来道:“陛下和娘娘宣叶姑娘进去说话。”

    有宫人向殿内禀报道:“叶大姑娘到了。”

    有宫人打起帘栊,“叶姑娘请。”

    叶流西眸光微敛,不急不徐地迈过高高的门槛,走入殿内。

    微微抬眸观察殿内的情况。

    富丽堂皇,雕梁画栋。

    正位上,坐着一个穿着玄色龙袍的中年男人。

    这应该就是这东穆国的现任皇帝了。

    剑眉凤目,留着短须,跟穆景川有个三、四分相像,是个英俊的大叔。

    虽然面带微笑,眸光却很犀利,掩藏不住那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皇后坐在他旁边的凤椅上,头戴凤钗,容貌跌丽,雍容华贵。

    穆景川坐在下首的椅子上,面无表情,眸光冷漠,看不出任何情绪,也没给叶流西一个眼神。

    叶流西回忆着清音教导的礼仪,在宫人放下的跪垫上行宫廷大礼。

    “臣女叶流西,拜见陛下、皇后娘娘、宸王殿下。”

    皇上的声音低沉且威严:“平身吧。”

    叶流西站起来,低眉敛目地垂首站着。

    皇后露出标准的亲和微笑:“叶大姑娘无需拘谨,将来咱们都是一家人。

    这里没有外人,不必见外,坐下说话吧。”

    有宫人在穆景川的旁边放了一把金丝檀木的椅子。

    叶流西屈膝行礼:“多谢陛下、娘娘赐座。”

    然后,坐到了椅子上。

    一举一动,没有一丝错漏,而且还优雅端庄,落落大方。

    原主的古典气质加上她末世的飒爽、勇敢和自信从容,形成一种与众不同的迷人魅力。

    相比之下,现在的大家闺秀,显得有些畏畏缩缩、呆板无趣,仿佛一个模子雕刻出来的一般。

    皇帝的眸光不由深了深,问道:“听说,你救活了重伤的北昌郡主,还要给崔瑾瑜治眼睛?”

    叶流西谨慎地道:“是的。”

    皇帝唇角微勾,“医术如此高超,看样子,你颇得你师傅鬼医圣手的真传啊。”

    叶流西心里咯噔一下。

    但自己挖的坑,哭着也得跳下去,还得欢快地扬上两把土。

    “皇上谬赞了,师傅才是妙手回春,我不过学了他的一点皮毛而已。”

    高公公:“……”

    刚才你可没这么谦虚。

    皇帝意味深长地道:“朕觉得,你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崔瑾瑜的眼睛可是你师傅当年都断定无法医治的。”

    叶流西不卑不亢地道:“多谢陛下赞赏,我师傅说,医者最忌止步不前。

    他老人家活到老学到老,这些年医术也在不断的进步。”

    老人家?

    穆景川的唇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

    皇帝觉得叶流西滑不溜手的,不像乡下没见过世面的丫头。

    干脆直接道:“宸王自小患有隐疾,朕想请你为他医治。

    他是朕的幼弟,朕把他当儿子一般养大,很是心焦他的身体。”

    他说的情真意切,神色悲切,声音甚至有些哽咽。

    简直就像一个儿子得了绝症的老父亲,绝望悲伤中有带着期望。

    穆景川薄唇抿了抿。

    他没跟叶流西说过自己的处境,和皇上对他的态度。

    他担心,叶流西会被皇帝的表演感动,实话实话,叶流西顿时露出忧虑的神色,忙道:“臣女刚才听高公公说了,宸王殿下自小有心疾。

    先天性的心疾,很难医治,毕竟人的心跳停一会儿都不行。

    但具体如何,臣女还需诊断以后再做断论。”

    皇帝点头,对穆景川道:“宸王,让叶大姑娘给你把把脉。”

    穆景川面色冰冷地微微颔首。

    高公公亲自拿来一个羊脂白玉的脉枕,放到他手边的小几上。

    叶流西只得走过去,半跪在地上,给他把脉。

    神情越来越凝重,脸色苍白,手指和嘴唇都在颤抖,眼睛里也氤氲起了泪雾。

    她用悲伤绝望的隐忍眼神看着穆景川,哽咽道:“殿下,让臣女听听你的心跳。”

    这样子,还真像听到丈夫无药可医的妻子。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