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柔漂亮的眼珠左右转了转。
她的小手轻轻按上元无有的胸膛：“我想你……欠我一辈子。”
元无有心里一惊，差点就抱不住手里的人。江小楼也替他捏一把汗，心想元无有的命格里到底是缺点什么，怎么缠上他的全是这种角色。
通常一个女人对着一个男人如此陈情，只要这个女人生得不是绝顶难看，那个男人心里总是要暗自窃喜一番的，更何况是像晴柔这样一个外表柔弱、有一种迫人怜惜之美的人。只是到了元无有这却全然不同，他如临大敌，避之不及。
漂亮、聪明的女人通常意味着危险，这一课，元无有早就上过了，还付出过很大的代价。
所以当晴柔说出“欠我一辈子”这句话的时候，对元无有来说简直像个紧箍咒，可是对着一个刚刚帮过自己的人，又很难把拒绝的话说出口。
江小楼看热闹不嫌事大：“元无有，你看人家一个女孩子，为了你牺牲这么多，你也主动一点嘛。”
元无有剜了江小楼一眼，如果江小楼再不住口，他可能随时会对他出手。
三个人找了镇上一处栈歇脚，只等夜幕降临，罗刹海市开门迎。
元无有倚在屋外的栏杆上，江小楼手上捏着一盏酒杯，问他打算怎么处理晴柔的事：“我看她可不像是随便说说，真的对你有意思。”
元无有说：“眼下还有四天魔王就要现世了，到时候是凶是吉都不知道，哪还能想以后的事。”
“这可不像你啊，你不是夸下海口说，你不会输吗？”江小楼打趣他。
元无有也不甘示弱：“若是她非要跟着我，我就跟她说，我已经有意中人了。”
“哦？”江小楼双眼亮起来，“是谁啊？”
元无有笑笑：“凌素水啊。”
江小楼好像被人打了一下，怔怔道：“你喜欢凌素水？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元无有料到江小楼会是这反应了，不紧不慢地道：“日久生情了呗，大家天天吃喝打怪都在一处，也不同别人交往，这也是很自然的事——”看江小楼的表情变得像苦瓜一样，元无有才接上后半句：“我拿这套说辞说给晴柔，她总会相信吧？”
江小楼松了一口气：“你要骗人家？”
“那又如何，”元无有好像被晴柔影响了，说起大话也不会面红，“就只许她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吗？”
江小楼涨红了脸，”那、那，那为什么偏偏说是凌素水，你也可以说喜欢别人啊……“
看着江小楼一副着急的样子，元无有好像有点明白骗人的乐趣了，故作严肃道：“因为我们最为熟稔啊，我说是她，她也不会介意，兴许还会帮我打掩护，要是说别的姑娘，那多冒昧啊。”
江小楼不得不承认，元无有说的颇有几分道理，但就算这是权宜之计，他也觉得实在太别扭了。
“你就不怕顾轩竹知道？”江小楼悻悻道。
“嗯？”元无有想了想说，“我会跟他打好招呼，告诉他这是假的。”
”行，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江小楼觉得自己应该能说出一万句反对他这么做的理由，只是话到嘴边，又好像有些不能说出口。
”怎么？“元无有还嫌不够，继续调侃：”莫非……你也喜欢凌素水？“
江小楼被人说中了秘密，瞪圆了眼睛。
早在栖霞山一战时，元无有习得倾城十六式后，曾把在灵犀镜中的一番经历简单给大家说过，却未点明那其中的重要人物便是江小楼和凌素水。
不过自那起，江小楼就知道，元无有是知道自己过去的人，自然也知道自己曾经对秦清浅的情谊。
他并不想把对秦清浅的情分转移到凌素水身上，他知道她们是两个不同的人，可那解不开的契约之誓，和那多年来相守相伴的情谊，实在是……就算他曾想过离开，想过一走了之，却终究没能割舍得掉的。
元无有见江小楼神色认真起来，便不再打趣他，“开玩笑的，我知道轻重。”
江小楼白了他一眼：“别逼我揍你。”
两个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的，夜色慢慢沉了下去。
时候差不多了，他们带着晴柔给的腰牌，从鬼市取道，进了罗刹海市。
罗刹海市之中，人声鼎沸，歌舞升平，生得极美或是极丑的人都有，各自穿着奇装异服也不会引人侧目，各式商贩迷人眼，江小楼流连在不同的摊位上，随手把玩，差点忘记正事。
元无有负责一把拉着他，据说罗刹海市之中有一处当铺，想要之物去到那里都可得到。这当铺旁边还有一处万事屋，凡是有想问之事，也都可找到答案。
两个人站在门口，江小楼指了指两个楼牌：“先进哪一间？”
元无有指指万事屋，“这边。”
万事屋门口又小又晦暗，大半夜门口也不掌一盏灯。
“这里面……营业吗？”江小楼掀开破败的门帘进来，谁知道里面通天豁达，竟是一处极乐之地。
先是看到一群人凑成几桌，打牌掷色子，竟是一处赌坊。
“借问一句，那万事屋是这里吗？”江小楼扯高嗓门问。
有人爱答不理的给他们指了个方向，江小楼和元无有一路上绕过摩拳擦掌的玩，挤进了一间屋子。
里面坐着一个人面鼠相的人，两撇胡须很长，两颗牙露在唇外，在两人进来之前，好像快要睡着一样，在打瞌睡。
听见有人来了，耳朵动了动，打了个呵欠，朝着两个人招招手。
元无有和江小楼互相看了一眼，开始怀疑这间万事屋的水准。
两人坐到了那鼠面人的对面：“……先生，请问你可知道那……”江小楼刻意压低了声音，“那佛舍利在何处？”
鼠面人听见“佛舍利”三个字以后，整个人似乎立刻就清醒了，上下打量了这两人一番，啧啧了两声：“佛舍利岂是人人可问之事。”说完闭目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