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瑕记忆追溯新画面出现。
1997年3月。
魏瑕手中已经拿下骆丘老城区很大一部分产业。
如今老城区停车位,台球厅,安保队一半都在魏瑕手中,或参与投资。
另一部分则送给教务主任等人,作为魏坪生资源。
现在魏瑕虽然带着兄弟们退出打手圈,但仍被当地称为黑狼哥。
这一年,他看起来愈发衰老,枯瘦,虚岁十七的他看起来像三十岁,小时候他长得很清秀,而今只剩下苍老面容,和永远少年的神姿。
黄毛柳长江站在一边,他有着少年的容貌,所以显得神采奕奕。
彼时他目光透过烟雾,担忧看着。
“大哥,戒了吗?”
烟灰抖落,魏瑕知道他说的是摇丸,点头,但也苦笑,看着窗外。
“对方还要让我碰的。”
“不然不信我。”
黄毛咬牙,神色狰狞。
“踏马的,我带人劈了他们!”
魏瑕伸手,几乎被黄毛拉了个趔趄,烟雾中咳嗽着。
“不行。”
“还没到时候。”
窗外不时传来警车呼啸,看起来比去年安稳平和许多,魏瑕眯起眼睛。
“96年那场扫恶,让他们退缩忌惮,也开始收缩势力。”
“我还没抓住他们尾巴。”
“现在需要派人继续,但只要调查,不能靠近,记住。”
如今跟随魏瑕的,都是昔日最忠心的一批小弟,听到老大开口,当即争先报名。
似乎要去的不是什么危险之地,而是天大富贵等着。
看着这群兄弟,魏瑕感触,开始选择。
考虑到性格和心思,以及从事调查职业,魏瑕最终选择两人。
一个叫满汉,蒙古族人,身躯魁梧。
一个叫鱼仔,很清秀,心思细腻,敢打敢拼。
随后魏瑕开始冷静分析,如何调查。
“对方现在有自己的化工厂,一定需要原料。”
“满汉,接下来你用化工厂安全标兵身份,做为司机,为他们提供原料。”
“我会将你的照片裱到化工厂玻璃内,做为伪装,骗过化工厂。”
“之后安排人和你对接,获取对方信任。”
“鱼仔,你负责潜入对方地下赌场,做为洗码仔,展现自身,利用麻将传递运毒信息。”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麻将,记得带在身上,里面有夹层,藏着氰化钾喷雾,如果遇到危险,立刻使用,一切都要安全第一!”
“你们两个记住,千万不能碰毒!”
最后一句话,魏瑕说的很重,也咳嗽着,目光锋锐。
“如果对方逼迫你们碰毒,你们可以用针灸银针蘸酚酞试剂,这种试剂碰到碱性流血,身上会出现纹路,伪装成毒瘾发作青筋虬结姿态。”
随后魏瑕目光转向黄毛。
“长江,接下来你也需要做事。”
“到骆丘市狗场取得联系,掌握杜高犬配种渠道,之后介入毒押运用斗犬驯养体系,为之后追踪对方取得先机。”
“通过训狗开始追踪对方仓库和毒藏匿地点。”
魏瑕声音沙哑中夹杂尖锐。
小房间内,烟雾缭绕。
黄毛,鱼仔,满汉三人眼底坚毅,身姿挺拔,点头。
他们清楚的知道这次对方是什么人。
他们三个人早就想去做了,他们说这是道义!
如果魏瑕不让他们去,他们就自己去!
魏瑕疲惫,但眼眸明亮,看着逐渐离开的身影。
很快,三方都开始传递消息。
黄毛通过伪造犬类疫苗登记表,预留出追踪空白页,一边驯养,一边等待记录毒枭藏匿仓库。
满汉也正式成为化工厂废气处理车驾驶员,借槽罐车偷偷开始运送盐酸,乙醚等毒所需初级原料。
经过道上的人介绍,认识光头侄子。
对方再三确认,甚至派人前往化工厂调查,化工厂的人发现满汉以化工厂标兵身份被登记在钱包夹层上,终于开始相信,并允许满汉尝试提供原料。
鱼仔抵达地下赌场后,凭借一手千术,迅速获得赌场头目欣赏,短短时间,就成为赌场头目的贴身助理,平时负责维护赌场秩序。
每天都会通过麻将东南西北等暗语传递各类运毒消息。
与此同时,魏瑕开始铺开各种渠道,向骆丘市大毒枭所在茶行打探消息。
“老大,他们背后的公司查到了。”
“是东昌省天海制药股份有限公司。”
“这家公司属于外资,来自港澳注资成立!”
听着小弟汇报,魏瑕眯着眼睛。
对手体量真的很大。
现在要面对的不光是滇西毒链。
还有外资医药大型公司做为伪装。
背后特工,东南亚毒枭身影隐藏暗处。
想到父亲之前曾经在边缘一举端掉对方三条线路,魏瑕默默抬头。
“父亲,我为你骄傲。”
没人想到,背后势力如此庞大情况下,仅仅骆丘市这个小地方的四个混混,竟敢疯狂到开始通过各种身份,混入调查。
这一刻,日光明亮,但小房间内昏暗至极。
少年面向黑暗,孤独站着。
病房内。
马铁港如今衰老的不像样,但他还是和徒弟赵靖看着,神色震撼。
赵靖想到前几年的新闻。
东昌省天海制药股份有限公司遭遇调查。
东南亚滇西对峙案。
新闻层出不穷,桩桩件件涌现,似乎毫无关联,却同时暴雷。
那时候他们还奇怪,似乎有一只无形大手汇聚。
现在,赵靖看着少年孤独身影,复杂开口。
“你要和这种组织斗。”
“他们是其他国扶持的破坏力量,还有东南亚毒枭参与。”
“这些人背后的能量无法想象,已经抵达另一个层面。”
“仅仅是一点余波,就足够将任何人彻底撕碎。”
马铁港回过神,也难以置信的看着。
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昔日那个吊儿郎当告诉自己,愿意做个线人的少年究竟要面对什么。
只是想想,他甚至开始觉得胆寒。
这种层面的敌人,他真的能做到吗?
他怎么敢。
退出模拟,这是魏坪生首次看到魏瑕记忆回溯。
如今他呆呆看着,喃喃开口。
“我们父亲要对抗的,就是这样的敌人吗?”
“他牺牲了,你又开始选择延续他的路......”
“你......这要如何对抗?他们是无孔不入没有底线的疯子…..”
“境外力量支持,一整个东南亚贩毒集团参与,还有各类杀手下线......”
“这根本不是人力能够对抗的!”
弹幕彼时复杂。
[你们看到了?魏坪生看似无比自信,但他始终在困住自己的思想和胆魄]
[这就是他的弱点和悲哀,他没有魏瑕这种永远无畏,面对任何人都敢战斗的极致心性]
魏瑕在战斗,另一条时间线也开始出现新的。
魏家第三子——魏坪政长子模拟
如今魏坪政接手局面,开始规划整理。
一方面教导弟弟,给魏坪生自信鼓励,一方面也开始展现长子气魄,伪装基层官员,开始举报毒贩。
东昌省逐渐有人开始注意,调查,但进度很慢。
弹幕如今也在浮现。
[的确比魏坪生处理的好,毕竟规划管理条理清晰,但这样短时间内很难见效]
[他还不知道,他将要面对是境外力量,东南亚毒枭,杀手,特工汇聚而成的真正强敌]
与此同时,不少人看向另一边画面。
魏瑕长子人生回溯
时间线同步。
如今魏瑕一边密切关注鱼仔,满汉,黄毛三人调查进度,一边也带着兄弟们以投资形式入驻骆丘市其他城区。
名下台球厅,录像厅等几乎形成连锁。
现在,魏瑕低头看着报刊,上面经常会出现魏坪生身影,他年少成名,造势成功。
随后他目光转向另一张照片。
魏坪政。
深夜,金河酒店包房。
城改区经济办科长李自强有些疑惑,靠在椅背上,盯着这个年轻人。
“投资建设都算在我们经济办拉来的名头。”
“承诺一年投资超过百万。”
“你到底想要什么?”
现在上面空了个位置,大家都在竞争,百万数目对于一个区来说不算少了。
甚至这笔政绩说不定就能让他更进一步。
但李自强依旧没答应,好奇看着魏瑕。
“老城区春华中学有个孩子,叫魏坪政,您抽空带带他,沾点政治气场。”
“安排他当个基层官员。”魏瑕自言自语,他花钱投资,找各种领导,就是为了给魏坪政开始铺政治道路。
科长李自强眯着眼睛,有些奇怪。
一个小孩,居然值得投资这么多培养政治气场?
但他选择答应,因为这项投资必须拿到手,而且魏瑕背后的人脉关系他也不想得罪,李自强开始拿着纸条,按照魏瑕要求前往。
抵达学校后,李自强以培养“优秀学生”为借口。
他选出十名学生,其中初二的魏坪政就在其中。
李自强开始亲自带着魏坪政在县委大院门口,教导他行走谈吐,下车节奏,调节体态,交流点头角度。
之后以学习名义带着魏坪政前往城中村演讲,给大爷大妈读晚报,教导魏坪政开始改掉方言口音。
魏坪政很兴奋,因为方言口音始终是他自卑之处,尤其是他很喜欢这种当领导的感觉,他喜欢政治。
不到一个月,面对各种商会,会议,如今的魏坪政虽然很稚嫩,但谈吐得体,大方稳重。
4月份,李自强约见魏瑕,好奇发问:“我觉得这孩子一般,你怎么想的,培养他?”
魏瑕笑着,但满眼都是认真。
“他必须强大。”
“为什么?”
李自强没得到回应,摇头离开。
直到黑夜,魏瑕自言自语。
“我死之后,魏家必须有人撑起来。”
“坪生太自信但没有坚强,俜央不知道人情世故,俜灵太脆弱。”
“只能选坪政,所以你要撑起来。”
“你肯定行的。”
魏瑕神色少见显现焦急,他的兄弟在调查毒贩,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暴雷。
他也许没有明天,他死了之后,魏家需要人撑起来。
不然怎么给父母交代。
病房。
神情颓然的魏坪生怔住许久。
魏坪生视线转动,落在脑波设备另一边。
那是佩戴仪器,正在模拟的魏坪政。
“老三,你知道他在做什么吗?”
“一个人的意志真能达到这种地步吗?”魏坪生像是问自己,又像是询问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身影。
一边要派人卧底调查毒贩,对抗其身后庞杂势力。
一边要培养小时候的自己。
还要将魏坪政培养成魏家之后的顶梁柱。
俜灵也还小,没找到退路,放心不下。
魏坪生不敢代入魏瑕的人生。
因为太绝望,睁开眼就只有前进。
病房内,骆丘晚报主持人忽然对着镜头开口:
“很多人都觉得魏瑕崩溃,混乱。”
“觉得魏瑕癫狂。”
“但完全不会啊。”
“因为如果悲伤近乎崩溃的时候,魏瑕就会去看看父母,获得动力。”
“而且他只帮弟弟妹妹铺路,完全不在意被如何对待,他没有负面情绪。”
“被误解,被污蔑,都不重要。”
“就是…..”
话音顿住,晚报女主持人带着哭腔。
“就是他怎么办啊......”
“人生是很长的,他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