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年2月9日。
对于其他人来说,不过是最寻常的一月中旬到二月。
这段时间或许只是他们用来走亲访友,面对日复一日没有变化的平常人生。
但现在,直播画面,95年2月到97年8月初,是一个人断崖式转折的人生。
矿区小镇,如今有很多人前往祭拜。
无人问津的小河边生满荒草,但现在,有人开始放下纸船。
纸船上承载着蜡烛,点燃光,随波逐流。
有少年背着书包,抬头看着昔日山洞。
想到在三十年前,曾有一个与他一般年纪的疯子出现在此地。
山谷荒芜,许多汽车零件已经腐朽,随着时间斑驳铁锈,生满青苔。
山谷深处,无名墓碑虽然历经风吹日晒,但能看出曾有人打理。
原本只与荒烟蔓草杂糅,如今也多了许多鲜花。
有人出现在三十年前一把大火焚烧的魏家。
年久失修后的断壁残垣也已不见,唯余废墟,野草于其中蓬勃生长。
他们想到那天大火熄灭,灰扑扑的少年就跪在这里,抬头,告诉家人。
这把火是他放的,父母远走。
那一刻,少年眼眸平静,不起波澜。
他也不知道此后人生如何。
彼时,十三岁。
凤凰报记者默默鞠躬,一言不发。
骆丘晨报记者,南方报记者,见之低眉。
当地村民首次见到汇聚如此之多各路记者,不由想到昔日人贩搜山一幕。
老村长也颤巍巍抵达,擦拭着眼泪,不断鞠躬,口中絮絮叨叨,低声说着。
“谢谢,谢谢你们记得他们......”
凤凰报记者忽然笑了,眼神很冷。
昔日那个少年孤身困于此处,没人愿意出手帮助。
现在魏瑕声名鹊起,反而来装好人,纪念魏瑕父母。
记者低声开口,目光落在废墟。
“他快死了,全世界才开始知道吗?”
病房。
年迈缉毒警马铁港在看着,徒弟赵靖也在。
教授汤汝陇,警局孙海洋,护士,魏坪生,魏俜央,魏俜灵汇聚。
八个人目光几乎同时汇聚到病床上。
因为此刻,心电仪发出刺耳尖锐声响。
原本气息微弱,胸膛几乎塌陷的魏瑕像是受到什么刺激。
“血氧饱和度下降,生命体征衰弱......”
护士和医生神色严肃,迅速开始调配仪器,药品,进行抢救。
画面追溯还在继续。
负责追溯脑波设备工作人员看着,皱眉。
“或许接下来魏瑕到了回忆最难熬的时刻之一。”
“只有这样,他才会情绪波动巨大,甚至有了放弃生命的想法。”
魏俜央转头,迎上魏俜灵目光,看到对方眼底震撼。
“到底是什么......”
什么事才能让连灭门之祸,众叛亲离都扛过来的魏瑕都熬不住!
彼时,脑波设备,画面出现。
现在是97年,寒假。
伴随过年氛围转向落幕,魏瑕翻动报刊。
骆丘晚报。
正面占据近三分之一篇幅,标题是十五岁小官员救援儿童。
下方桌案上还有几份报刊,也是报道关于魏坪政新闻。
天极网吧发生持械斗殴事件,涉案人数数十,后被一学生阻止......
报刊上全都在夸赞,有人称赞这个学生年纪轻轻,谈吐不凡。
也有人称赞该学生弘扬精神,继承先辈,做出榜样。
魏瑕难得笑着,将报刊一一收好,开始学习。
桌面上堆放的是现代经济学,古典经济学,还有各类地理,政治书籍。
涵盖从初中到大学,跨度很大。
魏瑕学的很吃力,但他没放弃,认真看着。
书页已经翻到破损,笔迹清晰。
每次柳黄毛等人来的时候,魏瑕都会立刻将书籍锁在抽屉里。
所以柳黄毛尤其好奇,老大究竟在藏什么。
之后魏瑕离开外出,柳黄毛曾经偷偷看过。
满页的笔记,没人教导,艰难自学。
他几乎可以想象老大学习的时候有多艰难,多疲惫。
明明要应对这么多,连有没有明天都不知道,可他还在学习。
不仅是为自己之后对抗,也是为了辅导帮助弟弟妹妹。
很难。
可他总是一个人扛着。
黄毛视线逐渐模糊,有些泛酸,继续翻看新的。
现在魏瑕折页的,是一本司法考试的书,是考公务员必备的书。
法律常识记忆,法理学,刑事诉讼,商法......
翻开折页,上面是司法考试题目。
案情:被告人甲,男,33岁,俄国人,副驾驶。
1985年12月19日,被告人甲与机长乙等机组人员,在俄国境内驾驶234号安一24型民
航机,执行民航局101航班任务。当飞机飞到......被告人趁领航员上厕所之机,以机舱出机械故障为由,将机械师骗出驾驶舱,随即锁上驾驶舱门,扭动自动驾驶仪,持刀威逼驾驶飞机的机长乙向东方方向飞行,机长被迫改变航向,该机降落在他国乡农田里。
[问题]
甲在我国领域犯罪是否适用刑法。
下方是魏瑕案情分析。
本案涉及刑法的空间效力问题,甲虽是外国人,但司法机关有权对其犯罪行为行使司法管辖权。
第一,甲劫持航空器,已违反三公约......同时符合#34刑法#34第九条所规定的应承担条约义务。即对于大国缔结或者参加的国际条约所规定的罪行。
第二,#34刑法#34第六条第十三款规定,凡在大国领域犯罪、除法律有特别规定的以外,都适用本法......
柳黄毛没读过很多书,但他翻看着魏瑕做出的许多试卷,分析条理清晰,对各类司法考试需要记忆条款几乎熟极而流。
字体很好看,用的正楷,堂堂正正。
除了这些,还有许多历史题,包括对袁崇焕等历史人物看法。
柳黄毛伸手触碰这些字,眼眶含泪。
他不知道魏瑕究竟花了多少时间在这些上,他只是看到平日里魏瑕对弟弟妹妹的安排和对付贩毒集团,已经占据了他生命大部分时间。
他忽然想到什么。
如果老大没有经历这些,他会是怎样的?
门外脚步声响起,柳黄毛慌乱擦拭眼泪,红着眼睛将一切收好,当作不知道。
大门推开,魏瑕笑吟吟回来,眼底自信。
“接下来,安排卖鱼佬他们去开新区吃饭,今天团建,算是庆祝兄弟们职业生涯获得新发展。”
“不过我有事,就先不去了,你带着他们去。”
魏瑕再度严肃,回到房间。
柳黄毛这次没问他要去干什么。
因为他知道,老大很缺时间,他在学习。
脑海中浮现出无意识看到老大对毒的愤怒与恨意。
“他真的很想当缉毒警,但不能。”
“他做不了缉毒警。”
这一刻,柳黄毛垂下眼睑,落寞转身。
只是.....
以自己生命为别人铺路的人,哪还有自己的路。